我足足有两分钟没有回过神来，黑煞七大鬼王之一。我师父竟然是黑煞的鬼王，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师父断然不会死的。
黑袍鬼父见我发愣，又喝了一口酒：“他本是最有前途的鬼王。可惜的是，他却背叛了我。他应该把你带回来的，可他却把你养大，到死都不肯向我认错。”
我无法确定黑袍鬼父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一时之间，我舌头打结。
我只能摇头，双眼通红地看着黑袍鬼父，心头热血沸腾，深吸一口气：“做黑煞鬼王，难见天日。我师父选择离开你，并不是背叛你，而是向往自由的生活。”
黑袍鬼父道：“他的命是我的，他怎么能背叛我呢。我今日来这里，就是结束这一切的。”
我渐渐冷静下来，师父黑摩云以前是黑煞鬼王之一，是眼前黑袍鬼父养大的。只是师父后来改变了性子，做了好人。
我瞪着黑袍鬼父：“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让他做个好人呢！”
黑袍鬼父忽然大笑起来：“好人！这世上好人多么可怜。我给他机会，他给我机会吗？不杀你，将遗祸无穷。他太心软了……”
夜风吹拂，雪花洒落，火苗越烧越旺。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仅仅因为我身上有先天之虫吗？”
黑袍鬼父点点头，葫芦里的酒已经喝光，他已经冷静，没有半点醉酒的征兆，可见他的酒量非常好。
鬼父平静地说：“先天之虫一旦出世，若不为我黑煞所用，必定会毁灭黑煞。为了我们的组织，我必须除掉你。罗黛青逃走后，我让黑摩云追踪她的下落，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惜，黑摩云竟然养大了罗黛青腹中的孩子。”
我想起古秀成的话，问：“我听人说，黑摩云毁掉了罗黛青的一生，可有这样的事情呢？”
鬼父说：“毁掉罗黛青一生的人，不是你师父黑摩云，而是你的父亲。”
我站在火边，并没有半点惊讶。
鬼父诧异地问：“你居然没有半点惊讶和沮丧，你不恨你的生身父亲吗？”
我笑着说：“我听很多人说过，他是可怕的魔头。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惊讶。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没必要为此而沮丧。我连他是谁都不想知道。”
我顿了一下，问：“鬼父，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既然你来杀我，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呢？”
鬼父道：“我想亲自接触一下你，为什么黑摩云愿意为你舍弃一生。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怕你死不瞑目。再说了，我也想请你喝酒。”
黑袍鬼父身上气息大变，双眼跟火一样燃烧，黑袍上翻动。
我后退两步，手握着大黑伞，最后问道：“巫道潮、麻火心是我师伯与师叔，我还一个师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鬼父上前两步：“黑煞鬼王是藏在暗处的身份。你师父黑摩云要想光明正大地活动，必须有个师父，有师兄弟。他拜入你师公蛊仙门下，也能学到不少本领。”
我快速思索，师父黑摩云是鬼父捡回去的孩子，寄养在一个侗寨子。
到了一定年龄，黑摩云得鬼父的命令，拜入师公蛊仙门下，与巫道潮、麻火心成为师兄弟，但他暗地的身份，却是黑煞鬼王。
师父黑摩云借助蛊仙徒弟的身份，暗暗地做了很多坏事情。后来他改变了，变成一个好人，在罗家村救下我之后，一心一意把我养大，他自己也想摆脱黑煞的控制。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鬼父找上门来。
由此引发了后面各种事情。
我想清楚当中缘由，怒喝：“鬼父，黑摩云算你的义子。可你却亲自逼死他。他没有背叛你。他只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鬼父沉默了片刻，黑蓑衣舒展，一道黑色尸气快速蔓延出来，两条黑蛇落地，快速朝我冲了过来。
“身在黑煞，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你也别怪我，今日变送你上路。”鬼父原形毕露，扑杀的动作飞快。
我手持大黑伞，不断后退。
大黑狗汪汪地狂吠，从右侧冲了过来。
鬼父右手中多了一张黑色符纸，正中大黑狗的脑门。大黑狗落在地上，身子非常痛苦地挣扎，发出哀嚎声。
大黑狗死后重生，本就是尸狗，属于僵尸中的一类。鬼父手中黑符击中尸狗脑门，镇住大黑狗尸气流动，所造成的伤害，非常可怕。
大猫眼见大黑狗倒地，喵喵地怪叫，来回转动了，利爪挥舞，忽然冲了出去。
大猫动作比很快要快，躲过鬼父的符纸，凌空而起，就在抓住鬼父那一刹那。
鬼父右手忽然出击，手臂变成，一道尸气冒出来，紧紧地抓住了大猫的脖子，用力一捏，大猫脖子发出咔咔声音。
鬼父道：“你吃了天命毒蝎又如何！”
话声一落，大猫就被扔了出去，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我心中震惊，鬼父是我见过唯一一人，可以如此自如地操控尸气的高手，可以召唤出尸气，幻化成手臂的样子。
我提着大黑伞，观察着鬼父的周身上下，想找到他罩门所在。
可怕的是，黑色尸气裹在他身上，竟然没有半点破绽。风雪之中，能听到鬼父有力的呼吸，还有心跳声。
尸气是僵尸才有的。可呼吸和心跳声却是活人的。
他到底是人，还是僵尸？
两条小黑蛇爬得很快，径直冲来。
我不敢冒然接招，连绿窝头都没有用。
这两条黑蛇看似简单，却充满了迥异的杀伤力。
我一直后退，从蛊神庙废墟之中跳跃，最终停在虫屋前面，身后是巨石与密林，已经退无可退，唯有一战了。
鬼父笑道：“萧昆仑，你师父也是玩蛇高手。你见到我的双蛇，连出手还击都不敢了吗？”
鬼父停在五米外，两条黑蛇离我并不远，吐着细小的信子。
我却感到强大的压迫感，额头直冒冷汗。
我快速出击，可以抓住一条黑蛇。可其中必然有一条，会咬中我。
从鬼父口吻判断，他根本不在乎双蛇是死是活。
我暗地催动三尸蛇蛊，煞气蔓延出来，吼叫了一声，双蛇不为所动。
连三尸蛇蛊都没有办法逼退黑蛇，看起来的确是不好办。
鬼父叹气：“萧昆仑，本以为你是苗疆虫王，有点能耐。我双蛇就逼得你不敢动弹，你真是给你师父丢脸。”
鬼父口中吹动口哨，两条黑蛇快速出动。
我退无可退，右手挥出，抓住其中一条，用力一捏，捏爆了它的蛇头。而另外一条准确地咬中我的右手。
我感觉到它细小的毒牙刺破右手的肌肤，一股刺痛感快速散开。我伸手抓住黑蛇，摔在地上，用大黑伞将它打死。
双眼毙命，我也中招，踉跄地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过去，伸手扶住虫屋外延，这才站稳了身子。
我咬牙冷笑：“狗屁双蛇，也不过如此。鬼父，我今日要杀你这人不人、僵尸不僵尸的怪物，替我师父报仇。”
心中叫道：“先天之虫，此番若能成功。我把身体一半的控制权交给你。”
鬼父火一样眼睛看着我：“你终归要向先天之虫出卖自己。可惜，就算有先天之虫，也没有办法，救你！”
鬼父很自信地说这番话，身上尸气越发旺盛。
我全身快速充满力气，先天之虫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我暴喝一声，提着大黑伞砸了出去。
我动作变快，瞬间到达鬼父面前。可我黑伞砸过去的时候，一切却落空了。
我猛地转身，黑伞挥动，身后的鬼父又消失不见。
咚地一声，我只觉得后背受到重击。
鬼父出现在我的背后，一脚踹了上来。
我撞在虫屋上，树枝随即垮掉，里面是两盆猪血，还有浸泡在猪血中的童尸。
耳边又是一阵疾风，我忙用黑伞一挡，一个巴掌印打在我胸口，震得肋骨发痛，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样。
我倒在虫屋之中，吐出鲜血，身上裹着树枝，再看鬼父的时候，出现了很多道影子，他好像站在四面八方，不断地发出狞笑。
我叫道：“你在哪里……怎么到处都是你，你个卑鄙小人！”
鬼父身形飘动，叫道：“被黑蛇咬中，出现幻觉是很正常，很快你就会解脱了，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我下手，历来很干脆。”
我大口地喘气，看着树梢压着的童尸，叫道：“你喜欢喝人血，那我就请你喝一回。”
我抽出匕首，在右手上划开三道口子，每一道都很深，鲜血顺着手臂快速流出，落到童尸身上。
伤口很深，血流很快，我自己却觉察不到任何疼痛。
鬼父叫道：“你一定要死在我手上！”
鬼父的尸气变长，幻化成一只长手，顺着地游走，冲到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而此刻，从童尸身上，溜出了一只黑色尸虫，就藏在我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