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画堂春梦2019-02-27 17:125,548

  第四百二十六章试情探爱

  又是一年七夕,冰玉穿了件新衣服来到婧姝屋里。来的时候婧姝正站在门口逗笼子里的雀儿玩。

  “四少奶奶,时辰差不多了,我想早点去。”

  婧姝打量着冰玉的妆扮,点了点头,说:

  “快去快回,如果大娘留你吃饭,你别吃,就说家里还有事,你得回去。”

  “是,四少奶奶。”冰玉朝屋里看了看,问婧姝:

  “四爷呢?”

  婧姝无奈的叹起了气:

  “唉,娘说的一点不错,他是没笼头的马,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的人影呢。”

  冰玉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四爷这样可不好,成天往外跑,连家都不想要。”

  婧姝把鸟笼里的小碗儿拿出来,递给绵绵,让她放一些鸟食在小碗儿里。

  “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哪里管得住。他买给我这只雀儿是给我解闷的,我想自己如今就像这只笼中雀那样,想飞也没有办法飞。”

  冰玉见四少奶奶说话的口气有点伤感,赶紧拿好话安慰她:

  “我待会就去告诉太太,让太太好好治治我们家这位无法无天的爷。”

  “算了,还有什么好告诉的,太太难道不护短吗,上次姑娘不过随便在太太面前说了一句,该找件事情给爷做,总是这么荒废下去,将来可怎么办,姑娘不过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太太的脸色就变了,冷冰冰的说,爷们的事有爷们自己处置,女人家管爷们的事作甚,没的给自己添堵,让自己觉得不痛快。”

  绵绵把装着鸟食的小碗儿递给婧姝,婧姝把小碗儿放到鸟笼里,那鸟的头像鸡啄米似对着小碗儿里的谷粒啄食。

  今天是七夕,婧姝命吉祥家的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给大太太送去,束府已经散了,大家各奔东西,原先的宅子荒芜着,除了西边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住着半身不遂的潘氏他们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住了。

  大房、二房、四房分别在外面找了院落住下。大家住的不远,平时经常走动。二姑爷的绸缎庄越办越好,这是最让朱氏觉得欣慰的一件事,只是二姑娘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不过二姑娘看得紧,姑爷若想娶房小的传宗接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过一个月小荣就要出嫁的,嫁的当然是婧姝的哥哥姚大图。父亲姚子柏出狱了,陷害他的王慎之被判了极刑。真是挖出萝卜带出泥,跟王慎之一根绳上的孙强,艾明也都受到牵连,艾明连降三级,回山东做了一个小小的知府,孙强一病不起,上次孙浩正来,说起叔父直皱眉头,已经有了下世的光景。

  说起这位富甲一方的叔父,孙浩正百感交集,他同情叔父的遭遇,同时又不耻于他的所作所为。这次孙浩正从北方回来除了料理叔父的后事之外,还有就是准备继承叔父的家业。这点到是心随人愿,孙强一向都很器重他的这个侄儿,没想到老去的时候有他的这个侄儿送终,家业也有他的这个侄儿继承,照星遥的话说孙强可以闭眼睛了。

  一切都显得很美好,尽管束府不像先前那样繁荣昌盛,那种鲜花着锦,烈火喷油的盛况一去不回,连偌大的宅邸都易主不在,然而每一个人都生活的很自在。虽然大宅门变成了小院子,各住一处,互不相干,可自从各管各住之后,大家的关系变得比从前更为亲切起来,过几日姐妹、妯娌大家聚聚,说笑一回,弄点好吃的美美的享用一餐,日子就这样在恬静温馨中慢慢溜走。

  只是有一见事让婧姝和星遥之间再次有了隔阂,事情因孙浩正而起。星遥见孙浩正是个正人君子,跟他八拜为交,哪知一次孙浩正酒后吐真言,拍着星遥的肩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星遥问他,这个人是谁,看我能不能替你保媒,如果能的话,我也算做成了一桩婚事,将来也能在人前炫耀一番。

  孙浩正说他心里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嫂子。

  听了这话,星遥猛打一激灵,先是愕愣的看着孙浩正,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激动的冲孙浩正大吼,做你的千秋大梦,谁都别想打婧姝的主意。说完这话,星遥扔下孙浩正扬长而去。

  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孙浩正。听满次说孙浩正去了广陵,照顾他行将老去的叔父。星遥忿恨不平的说,要是再让他见到这小子,一定给他眼色看。

  满次不知道星遥和孙浩正之间发生的事,觉得老束大概又失心疯了,跟星遥玩笑了几句,劝他改改大少爷的脾气,如今搬出来住了,更该拿出担当来,将来母亲妻子孩子都得靠他。

  星遥骑着马刚跑到街上,满次的小厮就追了上来。

  “束公子慢走,我们家公子忽然想起一个事忘了跟束公子说。”

  小厮追来的时候,星遥差不多已经快到家了。他不耐烦的下马,身上还带着一点酒气,知道婧姝不喜欢他喝酒,所以出来的时候特别喝了两大碗羊奶,以期把身上酒的味道压下去。

  星遥翻身下马,没好气的说:

  “就你们家公子啰嗦,刚才在他屋里的时候他偏不说,这回子又像急惊风似的跑来说有事跟我说。讲,你们家公子还有什么没放完的屁。”

  满次的小厮见街上都是人,凑在星遥耳边说:

  “束公子,此事十分紧急,最好不要透露出去,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星遥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个老满,说个事居然还弄的这么神秘。”

  两个人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小厮前后左右警惕的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人,就对星遥说:

  “我们家公子让我告诉你,前几天有几个蒙古人来到苏州,他们的行踪十分诡秘,昼伏夜出,连住在什么地方都没人知道。我们家公子让你小心点,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满次告诉自己这些难道仅仅想让自己行事小心吗?星遥想了想,觉得满次似乎知道些什么,他常在宫中行走,有些秘而不宣的消息为他所知也不足为奇。刚才在酒桌上的时候满次没有对自己说,绝不是像小厮说的那样忘记跟他说,而是当时人太多,觉得不方便说。

  “你们家公子还对你说了什么?”

  “别的没说什么,只不过一个劲叮嘱我,让我跟束公子说最近一段时日最好不要出门,因为如今朝廷跟蒙古人的关系又紧张起来,自从石总兵以通敌罪下狱之后,新上任的倪总兵无论才干还是魄力都不入倪总兵,边境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所以一旦遇见蒙古人就要小心提防。”

  星遥点着头说:

  “回去跟你们家公子说,就说我知道了,多谢他的提醒。”

  “是,小的一定会把束公子的话转告我们家公子。”

  两个人走出巷子,各自骑着自己的马分道而去。

  回到家已近黄昏。

  “哟,姑爷回来了,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星遥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跟绵绵撞个满怀。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星遥对绵绵说,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绵绵,冷笑着道: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那一副好钢口可以去说书了。”

  绵绵因为星遥总是往面跑,把姑娘一个人冷落在家,有心替姑娘打抱不平,提高音量道:

  “我去说书,你当我什么人,做奴才还嫌不够,居然还要我抛头露面的去卖艺,姑爷也太把人看扁了。”绵绵一掀珠帘,一阵风似的跑了。

  星遥看着绵绵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顾自走了进去。

  见婧姝不在外间,星遥径直走到里间。

  婧姝知道星遥回来了,故意背对着门口坐着。

  “咦?”星遥一进来就带着疑惑的口吻咦了一句,继而说:

  “冰玉呢?这丫头如今也拿大了,跑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

  婧姝没有搭理星遥,知道他正在没话找话,婧姝也不想问他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这些问题婧姝实在不想问,问也多问,他可以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尽管婧姝心里知道星遥在外面不会胡作非为,可他老往外面跑,让婧姝觉得不安。

  星遥发现婧姝这几天对他倦倦的,总是懒怠理会他,心下明白,婧姝正在生自己的气呢,可能因为自己老外跑的缘故,但自己除了跟满次他们喝喝酒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婧姝不该这么小气,若她怀疑自己对她不忠,那就更不应该了。星遥总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婧姝看。

  “你吃了饭了吗?”星遥把婧姝鬓侧一缕散掉的头发抿在耳朵上,婧姝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星遥的手只碰到婧姝的耳尖。

  “我还没吃饭呢,你呢,你吃了吗?”婧姝抬头看着星遥。

  星遥有点愠怒,就是因为刚才他想替婧姝把头发抿上,而婧姝不让他碰。

  “你没吃还不快去吃,饿过头了又要说胃不舒服。”星遥转过身去,语气生硬的说。

  婧姝瞪眼看着叉手舞脚躺在那里的星遥,觉得有点气,轻哼了一句,别过头,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低着头生起了气。

  星遥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瞄婧姝,见她坐在那里生闷气,觉得不忍,柔声道:

  “快过来帮我把鞋子脱了,穿了一天靴子觉得脚怪涨的。”

  “我成了爷的奴才了,爷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使唤。”婧姝没好气的说。

  “啧。”星遥啧了啧嘴,皱起了眉头,看向婧姝的眼神有点愠怒。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自己动手脱靴子。

  “算了,不劳你大驾,我自己来。”

  婧姝见星遥把脚上的靴脱去,冷哼了起来。

  星遥转过头朝她看了看,脸上的神情也是漠漠的。

  “爷累了一天了,赶快躺下歇着吧。”婧姝起身离座。

  忽然她感觉腰上被一只手抱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倒去,婧姝一看,见星遥把她抱在怀里。

  “快放手,免得被丫头们看见。”婧姝去推星遥。

  星遥更紧的搂住了她的腰,喘息着说:

  “你最近对我总不给好脸色,这是何故?”

  婧姝边推星遥边说:

  “爷又来了,我早就说过,我的命是你救的,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你怎么又来了?”星遥恼怒的说。他最不爱听婧姝说这个话,这话就像一根刺,扎得他难受。

  “难道不是吗,当初如果不是爷出手相救,我现在已经是娇哆桒孖的阏氏了。”婧姝别着头,不愿面对星遥。

  星遥只看见婧姝的侧面,婧姝的侧面依旧很动人,看到美丽的婧姝,星遥不忍生她的气,然而见她说的这么刁钻,星遥又实在愤懑,轻轻推开婧姝,重重的哼了一句,赤着脚在地下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嘴里不停说着各种生气的话:

  “敢情你是想做娇哆桒孖的阏氏,是啊,蒙古人的阏氏就等于我们这里的王妃,我怎么就这么傻,不让你攀高枝呢,当初若不是我横刀夺爱,你现在已经是娇哆桒孖的阏氏了,那多好,简直是后宫之母啊。”

  婧姝差点没被星遥气死了,她真想反驳他,谁要做什么娇哆桒孖的阏氏,你真当我姚婧姝是那种爱攀高枝的人吗。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说说出来的话全变了味儿:

  “爷居然也会说那几个字。”

  星遥愕愣的看着婧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疑惑的说:

  “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快了?”

  婧姝一脸冷然的看着星遥,清晰的说:

  “横刀夺爱。”

  “你——”星遥气得差点背过去,他想,我这么喜欢你,冒着杀头的危险救你,当初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被皇天后认作义女远嫁蒙古了。星遥很想对婧姝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经常会从梦中惊险,生怕那个娇哆桒孖跑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然而当星遥开口说话的时候,居然变了个调。

  只见他用冷漠的不能再冷漠的语气说:

  “你别急,如果你想嫁给那个蒙古人,也还来得及,今天满次对我说,前不久苏州城来了几个蒙古人,我猜那是娇哆桒孖的人,娇哆桒孖派人来接你了,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婧姝见星遥说这话,心沉到了井底,她想,我对你一片真心,从无半点虚伪,你居然以为我对你不忠,好,束星遥,你既然这么绝情,那么我也不会拿好话来对你。

  “既然爷想我嫁给娇哆桒孖,那么爷不妨给我做个保,若娇哆桒孖要带我走,爷就给我做个媒人。”

  “胡扯!”星遥愤怒的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婧姝跟前,两只手像蟹钳似的抓住婧姝的胳膊,婧姝被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婧姝的胳膊被星遥抓的生疼,可她却一脸倔强的看着星遥。

  “爷想怎样?”

  星遥咬着牙,狠道:

  “如果我想怎样,你如何会有今天?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知道?”

  婧姝又像刚才那样别着头不看星遥,心里却有点后悔,刚才那个话肯定伤到星遥了。

  “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会憋坏的知道吗?”星遥放开婧姝,手指在她脸上轻柔的抚摸。

  婧姝低头不语,心里难受的紧。

  星遥把脸贴在婧姝光滑的脸上,柔声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外面喝酒。”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许你在外面喝酒。”

  星遥搂着婧姝,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你是没有说过不许我在外面喝酒,你如果那样说,不就太不近人情了。但你当我是傻的吗,我从你的样子上早就看出,你不喜欢我那样。”

  星遥的话说到了婧姝心里,婧姝觉得星遥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心里暖暖的,同时也酸酸的,还有点苦苦的。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是我的知己,我想的也是他想的,他这么说简直说到我的心尖尖上去了。

  “爷爱跟谁喝酒与我何干,我什么时候阻止过爷,爷若要说我小性,我也认了。”婧姝愤愤的说。

  星遥急得直跺脚,连脸色都变了:

  “好好的,怎么又这样,你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气我气的不成人样,一会儿又摆出一张冷脸来对我,我既要哄你开心,又要看你一日几变的脸色,你一恼,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你总是这样,有话又不说,老做脸给我看,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大小姐,姑奶奶,劳驾你有话就说,别做脸给我看,我实在受不了。”星遥痛苦的摇起了头。

  婧姝见星遥痛苦,她又何尝不痛不苦。

  “算我说错了,这总行了吧。”

  星遥瞧了婧姝一眼,哼了一句:

  “谁对谁错,真的这么重要吗?纵然我有千般错,难道就没有对的时候?你的眼睛总是盯在我的错上,难怪老觉得气闷,这几天又瘦了,肯定气得连饭都吃不下,我都做了些什么,把你弄成这样,为了我,你连自己的命难道也不要了吗?现在我只不过跟朋友们出去喝个酒你就这样,将来如果我不在了,你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万一哪一天我——”

  星遥的嘴被婧姝用手捂住了,婧姝已经泪流满面,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星遥的心咯噔了一下,觉得什么东西在胸口猛烈的撞击着,一把搂住婧姝,和她紧紧的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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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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