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章
画堂春梦2019-02-27 17:125,463

  第四百十章重逢时刻

  等星遥安慰好母亲,重新朝婧姝站立的方向看去时,见已经不见了婧姝的踪影。看不到婧姝,星遥开始烦躁起来,他不知道婧姝为什么要躲避自己,难道她恨自己?想到这里,星遥更觉痛心。

  不知为何婧姝忽然觉得胸闷气急,她不能再待在屋里了,她要回去好好理一下心绪。

  “姑娘,这下可好了,姑爷终于回来了。”绵绵毕竟还小,不能理解婧姝此时此刻负责的心情。

  她见姑娘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双原本顾盼神飞的眼睛也变得暗淡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带着关切的口吻对婧姝说: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见你的脸色很不好。”

  婧姝有点支撑不住,她见边上正好有张石凳就坐了下来,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全身的肌肉会绷紧,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垮塌,此时坐在石凳上的婧姝虚汗淋漓,她觉得晕眩,只能闭着眼睛不看周围的景物,但即使如此,还是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感觉就像坐在一条摇晃不定的船上。婧姝的手紧紧的抓在面前的石桌上,她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冰玉和绵绵见了全都吓坏了,两个人以为婧姝病了,要去叫人,婧姝赶紧喊住她们:

  “你们别忙,我没事,只不过跑得急了点,所以才会这样,坐这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四少奶奶,我去给你倒杯糖水过来。”冰玉毕竟年长一些,见识比绵绵好,她见四少奶奶这样,觉得应该是被四爷闹的,夫妻两个久别重逢,四少奶奶见了四爷情绪激动,所以才会这样。

  “不用倒糖水,你们都别说话,让我静一静,我马上就会好的。”婧姝对站在身后的两个丫头说。

  冰玉轻声对绵绵说:

  “咱们到那边坐着,让四少奶奶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可是——,可是姑娘她,她——”绵绵以为婧姝病了,不肯离开。

  冰玉在绵绵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绵绵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走吧,让四少奶奶静一静。”

  两个丫头走到不远处的八角亭里,那里正好看见坐在石凳上的婧姝,这样既方便照顾,又不至于打搅了婧姝。

  “冰玉姐姐,我还是害怕。”

  “你害怕?”冰玉笑看着一脸焦急的绵绵说。

  “我怕姑娘无法接受姑爷,毕竟姑爷先前犯下过大错,他先是误会姑娘和三爷有关系,后来又害姑娘流产,接着又离家出走,你不知道我们家姑娘,她其实也是一个倔脾气,所以我觉得她不太会接受姑爷。再退一万步说,姑爷大半年都不回来,谁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在你面前我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的,因为你口风紧,心地又好,即使我说错了话,你也不会怪我。”

  见绵绵啰啰嗦嗦,冰玉直觉得好笑。

  “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如果把你对我说的话说出去那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绵绵拉着冰玉的衣袖,有点激动的说:

  “冰玉姐姐,姑爷在外头是不是有人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家姑娘该怎么办,她独守空房这么久,难道不是为了等姑爷回来?我真替我们家姑娘不值,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就——”绵绵差点说漏嘴,当初三少爷对婧姝一往情深,如果婧姝答应三少爷,那么她就不至于这么苦。

  冰玉见绵绵欲言又止,马上猜中了她的心迹,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况且冰玉又是一个极聪明的丫头,所以才会一下猜中。

  “傻丫头,你们家姑娘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她跟三爷发乎情止乎礼,光这一点就很让人感佩,放心吧,四少奶奶会没事的,我相信她和四爷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绵绵看着笑容可掬的冰玉,发现她很自信,她呢喃着冰玉刚才说的那句话:

  “守得云开见月明。”

  冰玉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道:

  “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四少奶奶和四爷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是,苦尽甘来。”

  绵绵见冰玉笑得很温和,就算春日的暖阳,一直照到人的心里。

  通过一番休整,婧姝觉得比刚才好了很多,至少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没有了。

  她出神的看着盛开的迎春花圃,黑色的瞳仁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就犹如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迎春花瓣那样,给人一种化蝶般的凄美。是的,婧姝先前的日子是痛苦的,她一直生活在煎熬之中,每次想起星遥终于既恨又爱。直到星遥真正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心里有多爱这个人,见到星遥的那一刻,婧姝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全身发麻,感觉那具麻木的躯体不是自己的,她想灵魂出窍也许就是这样的。

  星遥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婧姝怔怔的看着嫩黄色的迎春花,她的思绪忽然飞得很远飞得很高,当她抬起头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时,猛的想起几天前也在这个地方,曾有一只鸿雁在天际一掠而过。原来那是一只报喜的鸿雁,它分明是来告诉自己星遥快回来了。

  明丽的春光让人好不惬意,婧姝一扫心头的阴霾,觉得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畅过。当她转身看向绵绵和冰玉的时候,发现两个丫头也正在看她。

  “我们回去了。”婧姝对两人说。

  两人见婧姝脸上有了笑容,悬着的心这样放了下来,绵绵欢快的跑到婧姝跟前,笑看着婧姝,问她:

  “好了?”

  婧姝朝她笑了笑。

  绵绵见姑娘不吭声,以为她还在气闷,关切的说:

  “姑娘,别这样,刚才冰玉姐姐对我说了一句很富有哲理的话,我相信那句话是你和姑爷的真实写照。”

  婧姝诧异的看向冰玉,问她:

  “你说了什么富有哲理的话了?”

  冰玉讪讪的笑了笑,说:

  “我没说什么,是这丫头胡沁。”说完,冰玉朝绵绵拼命使眼色,低声催促她别这么啰嗦,快走。

  婧姝见两个丫头鬼鬼祟祟,知道两人刚才站在亭子里的时候肯定在议论她和星遥。不管丫头们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们,婧姝都不会见怪,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当你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在背后议论你。如果你把一切都看淡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因为事在人为。这么想着,婧姝原本沉重的心情越来越轻松。

  “遥儿真是谢谢你,把这两个畜生带回来。”一说起束星达和田方,朱氏眼里就像要喷出火来,这两个害死她儿子的凶徒就跪在跟前,她不想见到这两个人,喊来谷管家:

  “你去官府报案,就说抓到那两个凶徒了。”

  “是,大太太。”谷管家不作犹豫,一口答应朱氏。他淡淡的瞥一眼束星达,就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二少爷平时作恶多端,对人不敬,虽然谷管家是束府大管事,可二少爷从不知道尊敬人家,只要稍有不适,就摆出少爷的谱来,非骂即打,谷管家这个做老了事情,连朱氏见了他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人,也曾被在气头上的二少爷打过耳光。因此当朱氏让谷管家报官抓人的时候,谷管家才会显得这么决绝。

  “慢着。”潘氏抱住谷管家的腿,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

  “谷有财,你好狠,看见二少爷这样你居然要报官?你是我们家的奴才,在府上干了这么多年,你爹,你儿子,你孙子也都是府上的奴才,我们家对你们不薄啊。”

  潘氏是想让谷有财产生羞耻感,但谷有财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企图挪开被潘氏紧紧抱住的腿,然而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因为潘氏实在抱的太紧了,好像长在他腿上似的。

  “三太太快松手,我还要替大太太办事呢。”谷有财说的替大太太办事指的是去官府报官。

  潘氏见谷有财这么说,像疯了似的紧抱住谷有财的一条腿,呼天抢地的哭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屁颠着替人家办事?”潘氏说话夹枪带棒,矛头直指朱氏。

  “三太太,你人命吧,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二少爷犯下的罪孽应该有他自己去赎,死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跟大太太相比,这位老于世故的管家觉得三太太简直不堪入目,有些话他这个做奴才的不方便说,但私下他们也在议论,二少爷走到今天这一步,三太太难逃其咎。如果她会教育儿子,二少爷不至于这样。

  “不,你不能走,我不会放你去报官的。”潘氏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攀附在谷有财的一条腿上,谷有财的半边身体已经倾斜了,他企图推开潘氏,但又怕用力过猛伤到她,况且男女有别,三太太这样实在令谷有财觉得很难堪。

  底下几个小丫头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因为三太太的样子实在很滑稽。

  “阿莺,春桃,长贵家的,你们过去劝劝三太太,让她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朱氏一脸冷然的对几个经年的嬷嬷们说。

  这几个嬷嬷都是太太的陪房,在府上也都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知道大太太明的让她们去劝三太太,实则想让她松手。

  谷有财一脸尴尬,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死死抱住大腿不肯放,此时见那几个嬷嬷过来,觉得终于可以不被三太太纠缠了,一叠连声在心里念佛。

  “三太太,别这样,谷管家也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你这样不是忒为难谷管家了吗。”阿莺第一个上来,她试着把三太太的手掰开,无奈潘氏抱得很紧,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

  聪明的阿莺朝四太太的陪房春桃,和二太太的陪房长贵家的使了一个眼色,这两人也是聪明不过的,见阿莺朝她们挤眉弄眼,就知道她想合三人之力,令三太太松手。不过这个事实在很棘手,因为既不能弄伤潘氏,又要掰开她的手。三个人先是左右各一个扶着潘氏的胳膊,企图把她拽走,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三个人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恐怕再拽下去会弄伤潘氏。

  此时只见林氏朝谷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谷管家立即领会了二太太的意思。

  “哎,三太太,快松手,你把我抱这么紧,我的腿都麻了,你稍稍松一下手,让我活动活动麻木的腿。”

  当谷管家这么说的时候,林氏边朝那几个嬷嬷使眼色,边说:

  “三太太,你快松手吧,谷管家的腿想活动一下。”

  那几个嬷嬷见二太太似乎话中有话,而此时谷管家苦着脸附和着说:

  “哎,她不肯松手,可苦了我的腿,我的腿都麻了,只要三太太稍微送一下手,我就动一动我的腿,这样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那几个嬷嬷猛的领会了谷管家的意思,原来谷管家想跟她们配合,只要她们稍稍掰开潘氏的手,他就有办法摆脱潘氏。

  “三太太快松手,谷管家是替人跑腿的,如果他的腿有事,就等于失去了谋生的能力,难道三太太忍心看着这样一位忠心的老仆没饭吃吗?”长贵家的这么说,显得很有趣,这次连彩新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彩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彩新,小声对她说:

  “姐姐,注意仪表。”

  彩新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在妹妹耳边轻声道:

  “三太太真是死乞白赖,你看的样子多有意思。”

  彩靳为人厚道,她一脸严肃的对姐姐说:

  “她还不是被二少爷害的,谁不知道三娘最疼的是这个儿子,他见自个的娘连矜持都不要了,死死抱住管家的腿,为的是不让管家报官把她心爱的儿子抓走,二少爷如果还有一点人性,就不该坐视不理,但是你看他的样子,好像满不在乎似的。”

  经彩靳这么一提醒,彩新朝二少爷看去,他吊儿郎当的站在地下,一条腿不停抖动着,一脸不屑,好像此时发生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是一个局外人,甚至连局外人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看客。看到二少爷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而三太太却不顾一切的保护儿子,看到这里,彩靳不禁同情起三太太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嬷嬷合力掰开了潘氏的手,谷管家反应敏捷,迅速把腿一缩,终于摆脱了潘氏的纠缠。谷管家拔腿朝门口跑去,潘氏嚎哭了起来:

  “谷有财,你这个没人性的,枉我们家待你这么好,你居然这样,可见你也是一个小人!”潘氏大声辱骂谷有财没良心,昧人伦,只知逢迎拍马,一味讨好朱氏,视他们三房为无物。

  朱氏不想再看到这些触她心境的人,转身欲走,这个时候却响起二少爷的声音:

  “大娘,我有一个事要对你说,等你听了我说的这个事之后再做决定是不是要报官抓我。”

  朱氏恨二少爷入骨,如果不是他这么贪婪,这么凶残,迪尔就不会惨死。朱氏走到二少爷跟前,定定的看着他,此时朱氏心里充满了仇恨,她唯一的儿子死了,就死在面前这个人手里,然而当朱氏想到束星达因杀人罪斩首时,朱氏的心软了,她无法想象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会被刽子手砍去头颅,死在刑场上。

  “一切都是冤孽,当初如果我不答应老爷娶你娘,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好,但凡我像二太太那样倔强点,就不会让老爷纳一个婢女为妾,哎,说到底都是天意啊,天意。”朱氏十分悔恨当初的决定,潘氏从前不过是老爷屋里的一个婢女,当她珠胎暗结之后,老太太仍不肯要她,因为老太太不喜欢妖精似的东西。潘氏年轻的时候媚到了骨子里,老太太最看不惯这种东西。然而时过境迁,就算再悔再恨都已经晚了,朱氏只能痛苦埋在心里。

  “大娘,有一个事在我临死以前一定要对你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朱氏原本不想听束星达啰嗦,但她毕竟有些于心不忍,眼看着他长大的束星达,马上就要做阶下囚了,朱氏觉得还是让他把想说的话说了比较好。

  束星达是个真正的坏料种子,他的眼睛忽然瞥向彩新,脸上带着不咸不淡的冷笑,说:

  “三姑娘可知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彩新觉得奇怪,这个杀人犯怎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惊愕的看着束星达,反问他:

  “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束星达露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得意的说:

  “你丈夫是被三少爷害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客栈老板。”说到这里,束星达把目光转向田方:

  “五姑爷也可以做个见证。”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方乖觉多了,他觉得自己的命运都在人家手上,生死未卜,何苦又扯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来给自己添堵。

  “你血口喷人!”林氏身手指着束星达,怒道。

  束星达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提高音量说:

  “二娘,你糊涂了,三少爷不是你想象的这么好,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呢。”

  “你再含血喷人,我就照着你这张脸打下去!”林氏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儿子,无论三爷还是四爷都是她亲生的,林氏视他们比自己的命都还要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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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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