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偶闻阴谋
“二哥,你想过没有,如果箱子里的宝贝是被三爷拿走的,老板又怎么会知道。”田方咬着束星达的耳朵说。
束星达一脸惊愕的看着田方,疑惑的说:
“如果箱子里的石头是老三拿走的,为什么还要把箱子寄放在这里,他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田方想了想,对束星达说:
“我觉得这个事有点蹊跷,有些地方似乎有悖常理,你等等,待我去问了老板之后再做定夺。”
“这还有什么好多问的,箱子里的宝贝肯定是那个老家伙拿走的。”束星达不耐烦的说。
“你别急,等我问过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完,田方走到老板跟前,一脸严肃的说:
“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是,姑爷。”老板被打疼了腿,颤巍巍站了起来,垂手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我问你,三爷把这两口箱子托你保管的时候杨飞死了吗?”
“没有。”
“杨飞知道这两口箱子存放在你这里吗?”
“知道,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快不行了,所以才让小的把三爷叫来,三爷来了之后两个人关起房门,在里面不知说了些什么,等三爷从房里出来之后,就让我去杨飞房里搬这两口箱子,说要寄放在我这里。”
“原来如此。”田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束星达是个莽汉,他因为拿不到箱子里的宝贝正有气没地方撒,觉得有那闲工夫跟偷了宝贝的老板问长问短,到不如打他一顿,让他放老实。
“老田,你好啰嗦,箱子里的宝贝肯定是老三那个没脸的伙同这个人一起拿走的,与其跟他废话,不如打得他一佛出气二佛升天,像他这样的只有吃了苦头才肯放老实。”话音刚落,束星达高举起拳头照着老板的面门就是一拳。
“二爷,小的真的没有拿箱子里的宝贝,连小的也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些什么,这两口箱子一直放在这里,从来没有动过,二爷说小的拿走了里面的宝贝,小的真真冤枉啊。”老板苦着脸哀求束星达,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开了燃料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
“快把宝贝交出来,否则老子叫人拆了你这家芝麻那么大的客栈。”束星达吹胡子瞪眼的说。
客栈老板跪下苦苦哀求。
田方觉得老板没有说谎,他劝住了束星达,让他稍安勿躁,仔细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老田,你一直说我糊涂,其实糊涂的人是你。”
“我怎么糊涂了?”田方见浑噩到极点的束星达反而说他糊涂,忍不住笑了起来。
束星达指着跪在地下的老板,一脸正色的说:
“箱子里放的肯定是宝贝,那是杨飞要留给三姑娘的,杨飞在临死前还想回来呢,如果不是三姑娘执拗,他会死在家里,可惜那个时候三姑娘还在气头上,所以死活都不肯让他回来,所以箱子里放的肯定是宝贝,而不会是石头。至于宝贝怎么会变成石头的,那么只有这个老家伙和老三知道了。”
“二爷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拿箱子里的宝贝,小的真的冤枉啊,呜呜——”老板委屈的哭了起来。
束星达朝他身上踢了几脚,边踢边骂:
“没脸的东西,明明做了贼,居然还好意思哭,快给老子闭上,否则老子立即送你去见阎王!”
老板知道这位二爷根本不讲理,他喜欢用拳头说话,因此乖乖闭了嘴。
田方觉得事有蹊跷,他警告老板,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为你是问,连三爷曾经在你这里寄放过箱子的事也不要说出去。老板一叠连声的答应田方,为了这两口箱子,他被二爷打得像猪头一样,哪里还会把事情说出去。
束星达和田方兴兴头头的来,没想到居然扑了一场空,两人都觉得没意思,回到庄子上以后让人备了一桌酒,边吃边骂。
“真他娘的晦气,宝贝怎么会变成石头,难道有妖怪?”束星达多喝了几杯,啰嗦个没完。
田方被他聒噪的不行,不耐烦的说:
“别提箱子的事,提了我就觉得烦。”
“你刚才为什么拦我,箱子里的宝贝肯定是被那个老家伙拿走的,他和老三合谋拿走了箱子里的宝贝,我敢肯定准是这样的。”束星达没好气的说。
田方边起身离座,边冷笑着说:
“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会是你的。”田方走到门口,回首看着束星达,道:
“有一句话叫命里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些宝贝合该不是咱们的,所以眼看要到手,却又飞走了。所以二哥,我劝你还是放宽些,什么金啊银啊,说到底都是身外物。”
束星达见田方用教训的口吻跟他说话,没好气的说:
“我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还要你这么个人来教?”
田方冷哼了几句,道:
“好,好,我自知人微言轻,没有资格教你,我不过好心奉劝你罢了,那些宝贝原本就不是咱们的,所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要放在心上,仍像从前那样才好。”
“你说的都是废话,这么容易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懂。”束星达嘴上这么说,心里仍旧愤懑难平,他还想着那些宝贝,觉得若不是客栈老板耍花样,宝贝怎么会变成石头。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服侍他们的洪老爹手执自斟壶站在地下候着,这洪老爹不是别人,正是被来喜他们打死的洪老六的老爹。大少奶奶私自放贷给洪老六,洪老六逾期还不出钱,被来喜带去的人活活打死,留下老子娘。说来也巧,洪老六的老子娘走投无路跑到家庙这边来寻求庇护,那个时候因为大少奶奶和三房那边的人作祟,说婧姝属鼠今年犯太岁,把她撵到家庙去住,婧姝住在家庙的时候,正好遇到洪老六的老子娘,二老要去官府告大少奶奶害死人命,婧姝觉得一来如果报官的话对家里的声誉不好,二来这种事情就算报官,最后也也会不了了之,凭他们家的势利,案宗还没有递到官老爷手上,就有人过来给他们通风报信。因此婧姝劝住了洪老六的老子娘,其实洪老六的老子娘心里也清楚,像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就算报官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在四少奶奶的劝说下,两人不再提报官的事。婧姝见他们死了儿子可怜,把他们安排在庄子上当差。
洪老爹见二少爷和姑爷两个喝得脸红脖子粗,席间又说什么宝贝变成石头的事,洪老爹听的有点糊涂,心想,这两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宝贝是什么人交给三少爷的,如今三少爷下落不明,他们就想着要三少爷寄放在客栈老板那里的宝贝,这样的人能是好的吗。
束星达喝饱吃足,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喊声雷动,洪老六见他睡着了,就退了出来,心想,多亏他这么早就睡着了,我也好回去早点歇着,服侍这几位爷怪累的,这些人除了喝酒就是赌钱,还有就是跟条儿那个骚蹄子厮混,哪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跟破落户又有什么区别。
洪老爹的住处在西边,那里有一圈平房,此时才过二更,一快一慢的更鼓刚刚敲过,今天因为二少爷睡的早,洪老爹刚过二更就可以回去歇着,正觉得欣慰。他手上提这一盏白纸糊的灯笼,走到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姑爷和条儿的调笑声。
“你个坏透了东西。”
“你说谁坏,说我吗,我这么疼你,你居然还说我坏,那好,我就坏给你看看。”话音刚落,里面传出条儿“咯咯”的笑声。
洪老六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正要离开,此时屋里想起姑爷的叫声:
“谁在外面?”
不好,被人发现了。此时如果想跑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只有矮身躲在窗下才可躲过一劫。这么想着,洪老六吹熄灯笼,猫着身子躲在窗下。
田方的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唯独没有看窗户下面,四周黑乎乎的,别说人影,连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真是怪了,刚才明明听见叹气声,怎么不见人,难道我听错了。”田方纳闷的说。
此时躲在窗下的洪老爹连大气都不敢喘。
“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怎么没有听见叹气声,你别疑神疑鬼的,快把窗户关了,怪冷的。”
只听“啪”一声,田方关了窗户,洪老六的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他还不敢动,仍旧猫着身子躲在窗下。
“姑爷,你住在庄子上的这些日子觉得条儿比起家里那位怎么样?”
“自然是你好。”
“好多少?”
“好很多。”
“有多多?”
“反正是很多。”
“有你们束府的钱那么多吗?”
“不妨老实告诉你,束府的钱堆起来能有狮子山这么高。”
“放屁,你们家固然有钱,但再有钱难道还有皇帝老子家有钱?钱堆起来有狮子山这么高,尽扯淡。”
“嘻嘻。”田方嘻嘻笑了起来。
躲在窗下的洪老爹心想,这两个好成这样,如果让家里那位知道了,那还了得。听说这条儿就是被五姑娘撵到庄子上来的,这是个破落户,但凡定力差一点的都被她勾引了。一晃,洪老爹在庄子上也已住了三四个月之久,对条儿的种种丑行了如指掌。见她现在勾搭上了五姑爷,除了替五姑娘叫屈,还有就是恨姑爷自己不争气,凭他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没有,偏要这个骚蹄子。
洪老爹矮身窗下,连大气都不敢喘,里面两位颠鸾倒凤着实酣畅。
条儿见田方一个劲嬉笑,好奇的问他: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都笑半天了,也不怕累。”
“告诉你个事,三天前娘让小尼姑送信过来,我和二爷看了信之后,那才叫作开心呢,你瞧着吧,过不了多久,束府就是我们三房的天下,到时候我在外面买一处宅子,让你住着。”
“得了吧,你这个人我算看透了,先前跟我说的那些事有几件兑现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你那样竟是哄我的。”
洪老爹从条儿颓然的口气上发现,她对姑爷似有所不满。
然而姑爷是个厚脸皮,他嘻嘻笑着,对条儿说:
“这次是来真的,我们商量了一个计策,保管万无一失,到时候大家来个鱼死网破,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鱼死网破?难道你们疯了,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洪老爹见条儿的声音带着惊讶。
“哼哼。”此时田方冷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鱼死网破,没有说同归于尽,你放心,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到底是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条儿想知道三房鱼死网破的计策是什么,躲在窗下的洪老爹也想听,但田方下面说的话洪老爹就算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他是咬着条儿的耳朵说的,洪老爹又不是千里耳怎么听得见。
“果然妙计,也亏你们想得出这条计策,不过妙是妙,但就是太狠了点,那样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想要做大事就不应该缩手缩脚,我们只不过拿自己应得的一份,怎么会遭天谴,遭天谴的应该是那些人。”
“哪些人?莫非是大太太,四少奶奶她们?”
“可不是,她们把我们撵出来,逼我们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弄得少爷不像少爷,姑爷不像姑爷,小姐不像小姐,太太不像太太,她们惯会欺负我们三房这边的人,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大太太没事就拿我们消遣,四少奶奶是大太太的一条走狗,别看她长得那样,其实心眼可坏了,否则四爷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不是看她太坏了,心灰意冷之下才走的。”
听了田方的话,洪老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外面都在传三爷跟四少奶奶有一腿,到底有没有这个事?”
“管他有没有,他们怎样干我们何时,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俩还是早点干正事吧,干完了好早点歇着,明儿个我还要去家庙见娘呢,听她老人家指示。”
“指示什么?”
“你好啰嗦,都说了我们三房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扳倒他们的万全之策,还有什么好问的,快点宽衣吧,都已经二更了,过了四更我就要起来。”
“你猴急个屁,老娘问你什么你都不肯说,居然还想老娘服侍你,做你的千秋大梦吧。”
“条儿,我的好条儿,你别恼,等束府的钱都归我们三房之后,我就有钱了,到时候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你说话算数?”
“怎么不算数,我几时叫你失望过,快宽衣吧。”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香艳起来,洪老爹见两人正在得趣,悄悄走回家去。
洪老娘见老板今天回来的特别早,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洪老爹带着怨怼的口吻说:
“还早呢,如果不被耽搁,回来的还要早。”
洪老娘备下酒菜,见老伴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洪老爹把姑爷和条儿的话说给老伴听。
“鱼死网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洪老娘一脸惊愕。
洪老爹想了想,道:
“既然他们这么说,那么我想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四少奶奶待我们不薄,让我们两个住在这里,不但给我们房子住,每个月还有月例可以拿,我们家的房子已经没有了,这么大岁数有个容身的地方已经不易,如果三房那边真有什么阴谋的话,不如明天你去府上见四少奶奶,把你刚才听到的说给四少奶奶听。”
洪老爹点着头道:
“你说的是,明天我就去见四少奶奶。”
二老见时辰不早了,熄灯睡下,这一夜睡的有点不踏实,等天蒙蒙亮洪老爹就起来了。他跟老伴说,我快去快回,万一二爷叫我,就说我去庙里送菜了。洪老娘让他放心去吧,她会打谎骗过二少爷他们。
洪老爹一路疾行,当他来到束府的时候,府上才刚吃过早饭。
这日冰玉见天气晴朗,在院子扯了几根绳子,准备晾晒,就在这个时候,小丫头靑螺忙忙的跑了进来。
“冰玉姐姐,四少奶奶去铺子里了吗?”
“还没去呢,怎么了?”
靑螺伸手朝外面一指,说:
“刚才门房的人进来说庄子上来了一个人,想见四少奶奶。”
“庄子上来人想见四少奶奶?问清楚来的是谁吗?”冰玉觉得奇怪,心想,莫非三房那几位无法无天的爷在庄子上惹了什么事端,有人过来告状。
“来的是一个老头,叫什么洪老爹。”靑螺道。
“哦,是他呀,你让他进来吧。”
“是。”靑螺转身去了。
冰玉进屋把靑螺的话转告婧姝,婧姝一听洪老爹想见她,禁不住纳闷起来。
“洪老爹怎么会要见我?”婧姝狐疑的说。
“哪个洪老爹?”绵绵不解的问道。
冰玉把谁是洪老爹讲给绵绵听,绵绵这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靑螺又进来。
“四少奶奶,洪老爹来了。”
“你让他进来。”
“是,四少奶奶。”
“小的给四少奶奶请安。”洪老爹一进来就要跪下给婧姝行礼。
“你快起来,无需多礼。”婧姝见洪老爹脸上的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知道他正从丧子之痛中慢慢好转。
洪老爹见四少奶奶不让他行礼,就站了起来,开门见山的对婧姝说了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