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没有什么不正常”马彩儿说,“我觉得前一天我妈妈还挺高兴的,说要再给我缝一件新旗袍。”马彩儿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去那个清水河,之前没听她提起过!”
“良生是谁?”展左绫问。
“良生?之前,是有过一个叔叔和我妈妈谈恋爱,他就叫良生!是良生约我妈妈去的清水河吗?”马彩儿脸红红地说。
“这个良生,现在在哪,做什么的?”
“这个叔叔,他只是晚上来,每次来的时候我都睡了,或是我不在家时候来,有时我在家,也会让我到院门口呆着。我只记得很高很瘦,说话声音很好听。”马彩儿答 。
“我不知道他在哪,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上学之后就很少在家里住了。”
听到这,南小南问,“你妈和他来往多久了?”
“很多,很多年了,我小时候,他们就在一块了。”马彩儿说,“你是说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位叔叔的长相都没看清楚过?”南小南不可置信在看着马彩儿,“这可能吗?”
“对呀,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翠儿说,“我和我们家小姐只看了那丧门星一会,就能让警察画影图形了。”
“那位叔叔就是普通人的长相,我记得很白净、长脸、眼睛不大不小,眉毛还挺浓密的,没有什么其它的特点,我说不出来。”
“明天我让画师去找你,让他按你说的画。”展红绫说。
“明天,明天我要上一天的课呢,好象,好像没有时间哎”马彩儿说。
“我的天,你妈可能被这个人杀了,让你画个像你都没时间!”翠儿表示无法理解。
展红绫数了三块大洋出来,放在马彩儿前面,然后又加上一块,“拿钱,办事!”
马彩儿盯着大洋,“好吧!”
“你最后一次见着他,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本来我回家拿衣服,看到他在,也只打了招呼,我拿完衣服就走了。他就是普通人的长相。”
翠儿见马彩儿被加了一块大洋,心里也痒痒,“那个,大小姐,我也想起一件事来,能不能也加加一块?”
“说说!”
“刚才,刚才他说的那个,他前夫的那个奸夫呀,很可能是我们家老爷。那个牙缝,很像。”翠儿说,“大手指上是不是戴着一个绿翡翠扳指?”她问牛大。
“对!”
“那就是我们家老爷,他早就搬到小公馆住去了,没想到,这个,我们老爷还是那么,那么……”
“年富力强?”展红绫帮着她说,她知道翠儿想说的是老不正经。
“对对,年富力强!”
展红绫也给了翠儿四块大洋。牛大看着也很眼馋,“大小姐,我也有一件事,没跟警察说,现在跟您说了得了。”
“那天晚上,就是王文文遇害那天晚上,其实我回店里了。”牛大说。
“我回店里,开始就觉得奇怪,门没锁,只是虚掩着,我当时就想,可能是王文文的奸夫来了。然后,我发现王文文靠在收银台上,我还纳闷呢,走进一看,到处是血。也是老天爷看我可怜,黑灯瞎火的,我也没踩上血,否则有我的血脚印,那是说不清楚了,我就拿了钱,把门锁上然后跑了。”
“你是说王文文靠在收银台上?坐着?”展红绫问。
“脸上有丧门星的戳子吗?”
“有,还往下淌血呢!“
展红绫记得,案卷上写的是发现王文文尸体时,她是躺在地上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牛大回去时,杀死王文文的凶手还没有走,很可能有藏在店里的某个角落里。
”那你回店里是什么时候?“
”也就是十点多钟!“
”店里除了王文文被杀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
牛大思考了一会说道,”有一种气味还挺好闻的“,展红绫想,这估计就是乙醚的味道,据说乙醚有苦杏仁味。
”感觉和你身上的气味差不多。“展红绫也给了牛大四块大洋,又说,”想起什么来,再来找我。“
南小南问,”你觉得这些人真不是玉白菜杀的?“
展红绫回,”我不知道“。
几个人收了钱,主菜也已经吃完了,翠儿着急吃完就走了,马彩儿和翠儿年纪相当,就一起走了,牛大得了钱着急去翻盘,也追着两个人出去,南小南和展红绫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略多呆了一会,也离开了。
展红绫也正要离开,回去换衣服,服务生走了过来:“小姐,这道东坡肉是免费的?您要不要尝尝?”她看了一眼那东坡肉,块头倒不大,肉质鲜嫩多汁,红的发亮。
“放下吧!”
她没有发现,角落里正有人不时地盯着她,和她这块东坡肉。黄芪之所以能定到位子,全是因为这个人,想看着展红绫吃下这块东坡肉。
这时西餐厅的小舞台上的灯亮了,接着音乐响了起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一位中年男士走了上去,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身材匀称,长相斯文,戴副金丝边眼镜,留着卓别林样式的胡子,展红绫一看,这个人他认识,他就是罗瞎子的儿子罗家保,30多岁,出国留过洋,但也没听说学到了什么东西,回来就找他爸罗瞎子要钱开了这家西餐厅。
要知道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罗家保,展红绫哪里会照顾他家的生意。
罗家保站在话筒前,清了清嗓子说,”在下罗家保,是这家西餐厅的老板,感谢诸位的捧场,今天是周四,刚才服务生给每桌都特别献上一道特别的菜肴,虽说与西餐有些不搭,但请诸位相信,这道东坡肉一定是您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道菜“。
接着,食客们爆发一阵热烈掌声和感谢声。罗家保下场之后,换上歌星开始吟唱靡靡之音。 一个几位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向他们这桌走过来,头里那一位见到展红绫,十分高兴,”姐,真是你呀,我还怕认错呢!真巧,我们刚考完试,和同学出来玩玩。“说完也没等展红绫说什么,就又转身对后面的同学说,”这就是我姐,展红绫,姐,这是我同学!“
”嗯,去吃你们的饭吧!“展红绫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这是张左诚的另一个女儿张青竹,张左诚和新妇被雷火烧死之后,展红绫就把这个妹子赶出去了,她就去投奔了张右诚。
张家人都长的好,张青竹与展红绫只相差一岁,有七八分相像,展红绫明朗艳丽,张青竹清秀可人,气质上更柔弱,真像是一棵幼嫩的竹子,让人呵护。
然而,她是真正柄承了张家的血脉,和张左诚和张右诚一样,内里是一肚子坏水,张右诚认定展红绫害死了张左诚,张青竹怎么会姐妹情深?偏她就是爱演,把自己演成每日里受委屈,被欺负的姑娘,而把展红绫演成那个欺负人,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有那么一两年,展红绫有些困扰,但一年比一年比大,事事需要自己做主,自己出头的时候,她不但一点也不在乎什么破名声,毕竟如果她真是温柔婉约,群狼环顾之下,也未必能活得下来。而且每次看到张青竹在卖力演出,还有些想笑。
她说,”姐,我刚才碰到马彩儿,还有牛大他们刚刚出门,他们是来和你一起吃饭的吗?“
”姐,你这是干预司法!“
”姐,你不能这样,现在外面传的可厉害了,说你包庇剥皮阎王,还有更难听的,说是你指使……”说这些的时候,张青竹一副为她着想的表情,故意伏下身,压低声音说。
展红绫有时就很烦,她这个纨绔彪悍的名声有很多是张青竹和她娘给逼的, 每次张青竹一说话,展红绫就想揍她。还假借“有人”之口,这个‘有人’,除了你张青竹和张右诚还能有谁?
张青竹虽然做出声音刻意压低的样子,她本来就是想让餐厅的人都听到,所以真的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果真,食客们都看向展红绫,包括她后面几个男同学。那几位都是十五六岁,涉世未深,竟开始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食客们必竟年纪大阅历丰富些,也开始议论纷纷,却没有人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容易被煽动起来,其中一位男同学来到桌子前,大声呵斥,“展红绫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展家吃着南港人的血喝着南盖港人的肉,整日里作威作福,嚣张跋扈,如今还想包庇丧门星?你究竟有没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