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说了许久的好话,楚风的脸色才回暖。
楚风在离去之前冷冷的丢下一句,“荒人既然先动手,那么我们也无需客气。”
小将军想了一会儿,多嘴问了句,“可是将军的意思?”
楚风凌厉视线扫向他,没有说话,却成功的让小将军闭了嘴。
小将军急忙指挥着,“将士们,准备战斗!”
擂鼓声声,几乎穿透耳膜。
庄莘拉着霄佔躲在角落之中,堪堪能够躲过细密箭雨。
霄佔失魂落魄的被庄莘护在身后,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庄莘无暇顾及他,心突突的跳着,稍微一个不小心便被射成刺猬,一时间,脑子拼命的转着,想要想出一个办法从此处离开。
荒人对她赶尽杀绝,而大明对她见死不救。
庄莘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紧,今日之仇,她记下了……她若是能够活下来,来日必然十倍回报与他们。
忽然,箭雨停了。
两人终于可以喘一口,霄佔拉拢着脑袋,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姐姐,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活着从荒人营帐离开。”庄莘压下心中焦虑,淡笑宽慰霄佔。
半盏茶之后,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箭的角度刁钻,让她避无可避。
霄佔便在躲避的过程中被箭刺伤了左腿,“姐姐,你赶紧跑!”
“那你呢?”
“我腿受伤了,恐怕逃不出去了。”霄佔站不住,跌倒在城墙角,扬起一片尘土。
庄莘扑到他身边,使尽全力把他被到背上。
霄佔大惊失色,他怎么能够让一个弱女子背他?于是他挣扎着从她的背上下来,“你自己走吧,你拖着我,最后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够平白的搭上你的性命。”
庄莘吃力的偏头,气息短促,“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带到这个荒漠来的,我还在的一天,就不会把你放下。”
说罢,她坚定的望着前方,“走吧。”
同时,身后城门大开,两军对垒的时刻到了。
细密的箭雨夹杂着浓烈的杀气,为了躲避箭,庄莘带着霄佔一起跌倒在地。
手掌无可避免的被尖锐的石子划破,殷红的血液淌了一手,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疼,浑身都疼。
庄莘已经没有力气再从地上爬起来了。
这样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是被身后大明的马蹄践踏,要么便是被对方的荒人射成刺猬。
庄莘的手陷入沙中,不甘心!她还有许多事情未做!还没有救出小桃!还没有完成药老的遗愿!
她眼睁睁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一支箭,如果没有猜错,这把箭将会刺入她的心脏,她没有躲避,因为周围全是箭,躲得了这一支,能够避得开下一支吗?而且,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
忽然,眼前景色一转,她落入一个温暖却带着血腥味的怀抱。
庄莘的心突突的跳着,她此时被一个人抱在怀中,骑在一匹马上。
身后人的双手绕过她牵着马绳,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无端的生出几分暧昧。
对面的理查当然也看到了此刻的变故。
于是,箭越发迅猛的往他们身上射。
庄莘低呼,“小心!”
男子牵着马绳,调转马头,长袍一卷,把所有的箭都挡了下去。
“将军!”身旁有人对着庄莘的方向呼唤。
将军?哪一个将军?不会是镇北将军吧?
庄莘从一开始的雀跃到此刻的愤怒。
这是故意耍她吗?既然决定不开城门,还下来救她做什么呢?
庄莘垂眸,不开心的嘀咕一声,“既然不想救,不要救便是,现在装好人给谁看?”
夏衍脊背一僵,深深地盯着她,只能够看到她白皙的侧脸与长而卷翘的睫毛,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想不明白她此时说这句话的意思。
而在一旁的小将军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将军救这细作做什么?难道这人真的是安和公主?
小将军眼前一晕,差点从马上跌了下去。
心道,死定了,他竟然把安和公主关在城门之下许久!
庄莘视线一转,瞥见晕倒在地上霄佔,急忙扯住夏衍的袖子,“求将军救下他。”
夏衍顺着庄莘的视线看去,给孟丘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救人。
理查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对付夏衍的机会呢?
抽了一根箭对准夏衍的后心处,“夏衍!燕云八洲都是我们蛮国的!”
夏衍虽是战神,却不是真神,背后并没有长眼睛,直到那箭快要刺入他的后心的时候,夏衍才能够堪堪的感受到,
马在疾驰,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改变方向。
他能够滑到马下避开箭,可他一避开,庄莘便会暴露在箭下,必死无疑。
夏衍深吸一口气,手指紧了紧,随后下定决心般拥住庄莘往旁边偏了一些。
庄莘心里装着事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夏衍的动作,夏衍抱了她,她诧异回头,低呵道,“将军知礼一些!”
夏衍早就料到庄莘的反应,他的手碰了下庄莘便收了回去,有气无力道,“战场瞬息万变,多有冒犯,公主不要怪罪。”
听夏衍如此说,庄莘又觉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于是回首,安静的在马上待着。
这是有史以来打得最快的一场战。
夏衍救了庄莘与霄佔之后便带着所有兵马离去,城门紧闭。
理查气得脸都快要歪了。
马车之内的霄齐听见外头声音弱了,便微微掀开帘子,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回禀大王子,大明的人跑了!”
进城之后,夏衍便急匆匆的下了马,一句话都没有和庄莘说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庄莘唯一看见的便只有他离去时翻飞的战袍。
随后,庄莘从马上翻了下去,与小将军打了个照面。
小将军不敢多看庄莘一眼,点了兵之后便上了城门。
楚霁与楚风是夏衍的贴身杀手,主要是保护夏衍的安全。为了免去许多麻烦,楚霁与楚风两人易了容,是丢在人群之中也不扎眼的平凡长相。
楚霁把霄佔丢在庄莘面前,冷嘲热讽道,“真是个麻烦精。”
庄莘知道自己理亏,也不与他多费口舌辩论,扯过霄佔,从贴身的小布包之中抽出银针在霄佔的大穴上扎着。
楚霁本是要走,见庄莘如此,离去的步伐一顿,忽然来了兴致,“你这是做什么?”
“他失血过多,止血的药物制作需要一段时间,为了避免他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现在封住他身上的几个大穴,让他的血流缓慢一些……”庄莘施针的时候无比投入,话语也是脱口而出。
“安和公主竟然懂医?当真是稀奇。”楚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盯着她的头顶。
庄莘手一颤,指尖的针差点吓掉了,声音无波无澜,“略懂一二而已。”
“养在深宫之中,锦衣玉食的公主何必去学枯燥无趣的医学呢?若是病了,自然是有全天下最好的太医来治疗的。”楚霁说话夹枪带棒,“瞧着公主这手法,必然是精通。”
庄莘眼波流转,忽地把手中锦包丢在地上,猛地站起身,冷眼盯着楚霁,微抬下巴,语气不善,拿出公主应有的架子,气场全开,“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本公主学什么需要你们来指点一二吗?”
楚霁展颜一笑,立马作揖给庄莘道歉,“公主多虑了,在下就是话多,公主不要往心里去。”
庄莘瞥了眼地上的布包,“那便把地上的东西拾起还给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