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却还在继续刚刚的话题,刮着她的鼻尖夸她想得周到。
“只盼着太皇太后高兴才是!”
“阿芷要是把称呼换了,皇祖母只怕更高兴!”
“恐怕未必!”苏芷借着聊天的动作一个转身,揪住字条轻轻一扯。
“阿芷你怎么呢?”白泽的触感太灵敏了,她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了,却还是惊动了他,引得他激动发问。
“没……没什么,你的衣服落下我的头发!”
苏芷一手藏着字条,一手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长发。
“结发之妻,便是缠上再多,本王也甘之如饴!”白泽的情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她身上倒。
苏芷笑了笑,不走心地点了点头,将他往外推:“国主有命,王爷还是赶紧去吧!咱们来日方长!”
“好,好一个来日方长!”白泽拍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走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招来身后地暗卫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苏芷的反应很奇怪。
以前抱她搂她,她不瞪眼骂人就是好的了,居然还会主动伸手抱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属下不敢离得太近,没有看清楚,好像王妃的手有个什么东西……”暗卫细细回忆着,但是王爷有过命令,只要他与王妃相处,一般不允许他们离得太近。
倒不是害怕他们撞破他们暧昧,而是怕他们瞧着他被苏芷拒绝觉得尴尬!
“命人严加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但不许惊动她,她只要不出王府,要做什么都由得她!”
“是,王爷!”
白泽终于走了之后,丫丫又带着黑丫过来了。
她指派着伺候苏芷的嬷嬷和丫环们去替她弄些水果来吃。
关键她特别挑,时令的葡萄和桃子不吃,要吃樱桃和刚刚过季的西瓜。
弄得一院子的人人仰马翻,苏芷瞧着只留下黑丫了,静静地看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夫人……奴婢本就不是王府的人!”黑丫露出一双黑黝黝地眼眸,然后不动声色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苏芷大震,这个手势若是在今日接到赵晋的字条之前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会儿却已经看懂了。
她就是赵晋提到过的那个潜伏在夜王府的大明内应,是一批由年轻的皇帝秘密训练出来的潜伏到各个国家的特别暗卫!
这些人她曾经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实地见过,没想到接触的这头一个竟然就是在丫丫身边伺候了很久的黑丫。
她要是不说,无论她怎么想可能都想不到。
“夫人,尊主已经下令,但凡你有任何吩咐,奴婢都会遵从!”黑丫双手交握,行使着特卫特有的礼仪。
“可……可为什么?”苏芷嘴唇颤抖着。
按理说她是皇上的人,为什么肯为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妻拿出这些秘密的军队!
“不好意思,夫人,这些事情奴婢不知,奴婢收到的消息只是协助夫人逃离王府,逃出南诏!”
“可……可我要是逃了,你……你怎么办?”苏芷有些犹豫,虽然现在她不一定能够逃得出去,可她也不得不多想一想,依白泽的那般的坏脾气,要是知道她逃走,所有伺候她们母女的人恐怕都逃不过!
“夫人不必操心,我们自然有保命之技!”
黑丫正经起来的时候可比以前酷多了,苏芷莫名生出一丝豪壮来,看着她用力地点头。
“好,那你觉得大人所说之计可行得通?”尽管她已经相信了黑丫的身份和她的立场,但是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原则,依然想要试她一试。
“夫人放心,大人的字条之所以能够传得进来,便是我们的人在暗处使力的原因,既然他们都放行了,就说明那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黑丫倒是没有怀疑苏芷的用心,毕竟在她眼里苏芷表现得再强势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她不明白一些深奥的东西在她看来很正常,所以乐于替她解释。
“赵大人之计绝妙。众所周知,太皇太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一向很喜欢听戏,这回玉生班巡演至此,太皇太后定会看上一出。王妃娘娘你适时提出将人请进王府中来演出一场,恰是投其所好!不仅太皇太后高兴,王爷也会高兴!”
黑丫冷静自持地分析着赵晋的计谋。
他此次的目的一是为了趁乱与苏芷见上一面说说话,二是如果能够就此将她救走,那自然更好!
苏芷点头,其实不用黑丫细说她也明白。
赵晋可真是一个聪明人,这才刚到南诏不过两日,就已经将与白泽有关系的人的喜好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这一手设计牵涉到王爷最在乎的太皇太后,所以王爷是必定不会拒绝,一旦戏开场了,玉生班数十人就会踏入王府。
而此时多一个两个的,也不会惹人注目,到时候就算白泽守备得再森严,也挡不住苏芷与赵晋见面的机会!
“你们千万不能低估他对我们的防备!”苏芷可是亲身体验过白泽对她近乎变态的圈禁。
但凡有陌生人,或者要出门的时候,白泽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会将她置身于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认识赵晋,而且对他的形貌体型非常熟悉,他一定会认出来的!
“夫人多虑了,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黑丫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并不多做担心。
细细安抚过苏芷后,便立在一旁脸颊轻动,恢复成了以往那个灵动的婢女黑丫。
“娘亲,真的是爹爹来了吗?我没有看错吗?”丫丫刚刚一直尽心尽力地躲在门口盯着窗口替两人放哨,眼下听她们说完,这才靠过来,满眼都是小星星!
“当然,你没有看错,爹爹他来了,他从未忘记过我们!”苏芷说着眼泪便有些无法控制地落下。
她与赵晋有多久没见了,之前一直不曾见到的时候不觉得,可经过了刚刚那见着了却无法说话,无法交流的情形后,她的心里越发的难受了!
就像一根久未弹起的琴,久未触及不觉得,这突然间试了一下弦,这滋味……
弦瞬间就绷紧了,拉得直直的,有一种要穿透人心肺之感!
她捂住胸口,丫丫圈住她的腰,仰着脸,小声地道:“娘亲,我们就快要回家了,咱们该高兴才是!”
苏芷轻轻点头:“好丫丫,我的乖丫丫,娘亲对不起你!”
她从未有过此时这般的愧疚。
比当初被摄政王顾衡软禁还要难受。
毕竟那个时候受苦受难的只有她一人而已,而现在自己与赵晋的宝贝女儿却跟着她一块儿……
为母则强,可她却终究没能完全护住她!
“娘亲,只要跟娘亲在一起丫丫怎么样都没关系!丫丫会坚强,娘亲也要坚强,爹爹来接我们回家!”
四岁的小丫丫像个小大人,虽然只及她的腰高,可那一脸郑重和认真的模样触到了苏芷内心最柔软的魂灵,亲亲她的脸颊,她仿佛有万丈光芒注入心神,她一下子就释然了!
看着这对母女对待苦难的态度,黑丫也忍不住动容起来,朝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的女子,难怪……难怪会被那个恶魔一般的王爷那样爱重着!
再见白泽,苏芷严格遵守着与赵晋的约定,要求白泽带她出去逛街。
朝阳街,南诏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分五个十字路口,主街东西贯穿长达三里路,还不算各个主街里面的小巷子。
来往的客商数不胜数,其中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白皮肤,还有西域那边的高鼻梁,更有来自于彩云之南端的高棉人……
南诏倒不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难怪能够从当初的大明的属国变成如今拥有主权而且还试图与大明分庭搞争的国家,甚至苏芷还知道白泽一直在隐藏着想要北上的东进的野心。
“这里很热闹!”白泽握住苏芷掀开车帘的手,率先跳下去,将她半扶半抱地托了下来。
苏芷浑身僵硬地拒绝着,却被他强势地用披风掩了,还替她戴好帷帽:“本王的王妃岂是那些下贱的平民能瞧得!”
白泽的语气里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苏芷无言,却又忍不住不服气地反驳:“王爷老是一口一个贱民,贫民,你可知民如水,君如舟,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他如此这般瞧不起他们,还不是要靠他们来为他们这些皇族打天下?
谁又可能真的比谁都高贵?
白泽失笑,似乎并不愿意与她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将她的纤腰拥得更紧了些。
而穿过重重人群,苏芷突然心生向往地看向东南边的一座三层高的茶楼,在那里有一扇窗户半开着,有人在举盏瞧她。
她若有意会,刚要好好看看,白泽却已经察觉到她的走神,凑近她亲了她的脸一口。
“阿芷这是在看什么?”
苏芷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偷偷看了一眼那茶楼,窗户还开着,人却已经不见了,仿佛只是吹过的一阵风……
“没什么,那茶楼瞧着不错,我想上去坐坐!”
“阿芷你这眼睛不仅漂亮,而且亮,那里是这里最高的塔楼,名为中天楼,也是这个地儿的中轴线的中点位置!”
换言之,只要登上那茶楼,再沿着后面的楼道往上爬,就能到达能够俯瞰此地的最高点,将整条朝阳街乃至大半个春城都尽收眼底。
苏芷说起那里并不是真心想要看景,只不过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毕竟于她而言,身边的景致再好看,可身边的那个人不对劲,这景便也没有什么看头了!
况且今日出来,她还有正事儿,算算时辰,也该到了,她扭头去看,便听得街头传来一阵阵敲锣打鼓地声音。
苏芷心思一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