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箫点点头,正要行事。
那与李白夜针锋相对的牟家亲信撇了撇吕凤箫随意的行头,冷笑一声,“就他?”
李白夜一生阅人无数,桃李满天下,没有金刚钻,他断定吕凤箫是不敢如此淡定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就他!”
“呵呵……”
众人一阵冷笑。
牟二爷亲信嘲讽道:“李白夜,你怕是老眼昏花了,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你信他能治病?我看他连自己有多少斤两都不自知吧!”
校医齐石医术算不上鼎鼎有名,但能来蜀都学院任职的也不是泛泛之辈,见校长有意将学校前途交于一个不曾听闻的山野村夫甚是恼恨,他更不屑于与这么一个年轻人相提并论比较医术,若治疗无果也就罢了,若真让他瞎猫碰到死老鼠,那该如何?
于是他也跟着起哄,“我虽然暂时不能探清病源,也无法对症下药,但还能延缓病情,等中心医院白院长到了,兴许能有法子,若是他横插一脚,到时乱了病症,病入膏肓,便是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了。”
“校长,三思啊!”
中心医院的部分医生也点头称是。
此等大事,李白夜若真要越过校医与中心医院请一个外来人解决,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日后,他们又何颜面行医救人,挣大钱?
医者虽是父母心,大多早就被利益撺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学医不过是想的医生永不失业,谈不上悬壶济世。
当然,吕凤箫也并非那悬壶济世的人,这些年经历得多了,生死都看得开,有缘相见能被他救的那是命,无缘相见的那是劫,是福是祸均是一场造化。
姜丫头抱手立于一旁,听着这些人对吕凤箫的极力贬低,心头甭提多高兴了。
周颦儿十六岁那年初见吕凤箫后便一心一意要做医馆女主人,一是嫁得离老妈子近,二来杜康医馆虽不是豪门大咖,但院子占地不少,蜀市寸土寸金,日后开发到这儿来,就能一跃龙门,更何况未来老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拉出去岂不长脸?
听有人议论她心中未来老公如何如何,她心中自是不喜,虽说平日里自家大小感冒都是他一剂药的事情,但自己也对那标价甚高,无人问津的医术毫无自信,毕竟事关人命,她不敢过于抬高,只是撇了撇嘴,弱弱道:“试都没试,你们怎么知道?”
众人对一个黄毛丫头没底气的言论自是不予理睬,而是将逼迫的目光投给了李白夜。
李白夜打定主意破釜沉舟,对诸多言论不管不顾,反而歉意道:“吕先生莫怪,还请出手。”
吕凤箫这么多年何曾在意过白眼冷眼?说是脸皮有九重天厚也不为过,估摸着也就对温南衣的小模样有些不自在。
他点了点头,淡然道:“各位所言不错,胡乱插手,确实会打乱治疗,轻者身残脑瘫,重者性命堪忧。”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那还不快滚?免得沾了病,我有多一个病人。”齐石笑道。
李白夜一听,心头大石吊起老高,皱眉了皱眉头,还不死心,“先生不能解?”
“李白夜,你就别逼他了,他都说了不能插手,不敢插手!”牟二爷亲信冷笑,心中只想,如此甚好,要死全都死好了,谁也不吃亏,二爷醒来兴许还能高兴高兴。
吕凤箫摇了摇头,李白夜叹气一声,齐石面带微笑倒是和蔼几分了。
不过,吕凤箫摇头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不咸不淡的继续说道:“方才你们交谈之际,我隔空瞧了几眼病棚里的几个学生,是中毒无疑,但本不至死,拖个三五日也顶多就是吐些血,昏一昏也就罢了,再拖半个月,那才会危急性命,不过,不知被你们哪位名医,一剂草药给加重了病情,牟家少爷估计是想活命,多喝了几口,一命呜呼了!”
“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质疑的目光全都投向校医齐石。
病棚里本来无力行动的几个重症学生一听这话,一个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翘起身子,呜呜哇哇,恨不得把药全都吐出来。
牟二爷亲信皱了皱眉头,倒是没在意这话有没有依据,能信几分。
他冷冷的目光逼视着齐石,若真是如此,定要挫骨扬灰,二爷方能高兴,少爷死了他身边可不就剩我了,到时候……
来的时候,齐石解释过了,正是他熬制了一剂江湖上所谓可解百毒的药,信誓旦旦的给众位患者喝下,结果就出了人命,齐石推脱说是病情抑制不住了。
中心医院派遣过来的那些医生也惊恐不已,方才他们就觉得不妥,极力劝说,江湖药方无凭无据,不可亲信!但齐石固执己见,再加上跟他们白院长是老同学,自然比他们见多识广,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只能任由他发挥了,如此失察,说来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齐石心里直哆嗦,他不知吕凤箫如何断定,但确实一语中的,方才牟远明听说这药能解毒,一口气连续喝了两大碗,喝完就倒地不起了。
误诊是常事,不过误的是牟家人,他焉有活路?
他故作镇静,呵呵一笑,解释道:“众位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遥遥一看就能断病断药,那岂不是神医了?”
关乎人命,怪不得他们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众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但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一剂江湖药是事实,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等待着吕凤箫的后话。
倒是李白夜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和声问道:“先生说法,可有道理?”
吕凤箫淡淡一笑,“过去瞧瞧便知。”
齐石此刻对使用那听来的江湖药方也后悔不已,自己学的虽然是西医,但出于对中华古医术妙手回春的神往,私下里又钻研了些中医知识,也识得些中草药,他深深记得那味药中有一钱砒霜,用意是以毒攻毒,若是剖析药渣,难免不会将之归类于毒药,那时候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而且他也隐隐猜到那砒霜极有可能是导致牟远明中毒身亡的原因。
说到底,大多学西医只是了解如何探查病状,如何搭配药物,但却少有人知道那西药的研制过程,以及各种成分剂量,只知用时信手拈来,而中医不同,每一味药,都得自己去称,自己去搭配,是技术活儿,门外汉的他尚未登堂入室。
齐石不自信,破罐子破摔,心慌道:“慢着,此病有瘟疫的可能,不可轻易靠近。”
吕凤箫一笑置之。
齐石伸手拦住,死活不让过。
李白夜呵斥一声,“齐校医,莫不是心虚了?赶紧让路,学生危在旦夕啊!”
中心医院倒地跟齐石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此事由此定夺,难保不会丢了医生前途,若是等到白院长来了,都是自家人,到时候也好说话。
于是众医生也劝说道:“齐校医所言不错,此病感染力极强,虚谨慎对待,我看还是等我们院长来了再说吧!”
齐石努力的点头。
李白夜看向吕凤箫,对他的遥遥一看充满了信任,等他定夺。
吕凤箫冷冷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生死攸关,我若是非要过去呢!”
齐石一把骨头不算老,但也不是少壮了,打架哪能打得过,慌乱中急中生智,言道:“你若非要过也不是不可,不过我不信任你的医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除非你能证明医术比我们好,方可过去。”
吕凤箫对他的心思如何不明了,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要想痛快行医,确实需要一张通行证,此时正好,笑问道:“如何证明?”
齐石阴鸷一笑,你既然能断出中药中毒,那必是中医,厚颜无耻道:“我方才使了一剂中药成效不好,委实比不上西药药性,依我看来此病还得西治,你若非要过去,咱们便比比西药的药理知识,不说胜负,只要平手,我绝不阻拦!”
吕凤箫怪异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