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难靳守在这一片地带,连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看着各个地区的进度,却一无所获。
最后得到消息是在第三天的凌晨两点整,在海域边徘徊搜查的人找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女人膝盖以下的腿还泡在海水里,泡的发白,身上绑着什么东西,经过再三确认,是飞机上的救生包,只是降落伞的绳索已经被割断了。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派一个人先将消息通知下去,其余几个人将这个女人救起来,放在平坦空荡的地方。
“这个女人挺好看的,是不是安少爷要我们找的人?”其中一个仔细打量后没忍住开口。
另外一个慌忙止住他,开口严肃:“她好不好看和你没关系,是不是安少爷要找的人等安少爷来了就知道了。”
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闭口不言,在这个女人身边等安难靳来。
十多分钟后,安难靳被人推着过来,随同他过来的是管家,管家远远的看清地面的人,再看向身旁的那几个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那几个人匆忙离开,其中一个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被眼前的安难靳惊了惊,慌忙回头,匆忙跟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难靳,悲伤,担忧,仇恨,还有怜惜,这些尽数都掺杂在一起,融合成了现在的神情,有些吓人,却又让人觉得担心。
管家望向地上的人,再看向安难靳,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最后只能叹一口气,转身看向别处。
“叫救护车。”
管家下意识的回头想回答,却看到安难靳正坐在地上,手上抱着昏迷不醒的乔清,眼瞳中的情绪明明灭灭,看上去异常的不安。
他张张口,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乔清苍白的面容上,终于僵硬点头,开口道:“是。”
凌晨两点半,乔清在当地最好的医院进了抢救室。
等医生检查做抢救出来后,已经到上午了。安难靳正坐在病床边,沉着脸一言不发,许久,才抬头望向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乔清。
管家在门口看了会儿,终于还是转身出去,沉沉的叹了口气。医生刚才说的话还在耳边徘徊。
“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如你说的,检查了两遍,病人身上的细小隔口应该是海边礁石附着的蚌蜊割伤,没有大碍。但是有一个坏消息,希望你能接受。病人的海马体有了损伤,有关记忆,如果幸运,应该还记得事情,如果不幸运的话,可能会忘记全部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乔清到底降落到哪里,也没人找到降落伞的残骸,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割断绳索自己逃生的。他们只知道,乔清跳机后两天,仍旧存活,只是身上的小割口不断,海马体受损,身子虚了很多,就总体结果来看,也评判不出是幸运还是倒霉。
这个消息,对安难靳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管家将病房的门掩上了,悄然走远了。
乔清的昏迷时间未定,医生最后给的判断也不肯定,只说是后天前肯定能醒过来,安难靳已经不眠不休了两天,最后还是被管家等人用乔清的心情好言相劝下,才勉强同意去睡了几小时,短暂休息过后,又守在病床前,照料着她。
在安难靳单人照看的情况下,管家等人会被驱散开,病房就剩下他和昏迷的乔清。
医生说的后天时间已经过了,乔清仍旧昏迷不醒,在安难靳找医生脸色阴沉的要准话时,医生硬着头皮又给出了两天的时间。
空白等待的时间久了,安难靳就经常望着床上的人出神,就像是现在,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细细临摹,仿佛想将这张脸刻入心底。
半晌,他终于低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低,喃喃道:“清儿,你这一次够幸运了,要是真的被抓了……。”
“你说什么?”
沙哑的女音从病床前传来,在一刹那夺了安难靳的心魂。
安难靳心里咯噔一声,一种莫名的恐慌朝心头涌来,感染的满满当当的,没有一点空余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硬抬头,朝着这几天自己常常注视的地方的看去。
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女人正睁着眼,半搭着眼皮看过去,神态并不太好,声音也异常沙哑:“你刚刚,说什么?”
安难靳身体绷直了,第一次被一种心虚的吞噬了全部心态。他张张口,想将这个话题掠过,却没做到。
他这两天日日夜夜期望她能醒来,但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如果乔清听清了刚才的话,那现在的问话就只是在盘问,但如果不是……
安难靳抬头看去,对上女人的视线,再看清里面的微妙情绪后,又倏然愣住了。
乔清她在茫然,她眼中的情绪很单纯,仿佛只是单纯的提出一个问题,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和他想象中的质问完全不搭边。
他倏然想起医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病人……’
对面的乔清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对面的安难靳半晌没回答,误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微微皱眉,犹豫的开口:“我只是没听清,刚才你说的是什么。还有,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前?”
安难靳脑中轰然一声,仿佛一些东西坍塌下了,医生嘱咐的话现在也在脑中分外的清晰。
‘病人的海马体受了损伤,有关记忆。’
‘如果幸运,应该还记得事情;如果不幸运,可能会忘记全部的事情。’
而现在的乔清,就是后者,不幸运的一方,又或者,对她来说是幸运的一方。那些事情她未必会去铭刻记忆。
而她失去全部的记忆,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不幸的事。
安难靳勾唇,笑容温和,小心的推着轮椅过去,握着她的手,在她警惕的目光下开口。
“清儿,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订过婚的,我是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