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恋恋不舍
言若2018-11-20 13:073,362

  夏晓雨呆了,原本还对于自己目前这疑似被轻薄的状态有点呆滞,此刻一听“天下第一美女”六个大字,不禁一愣,随即裂开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小脸上满是得意:“你说我是‘天下第一美女’?”

  宫鹤烯一挑眉,没想明白她关注的重点怎么会落在那个名头上面,却还是颇为善良地点了点头。于是夏晓雨的小脸上越来越得意了:“哈哈,本小姐居然也是‘天下第一美女’了,哈哈~!”

  宫鹤烯终于忍不住黑了脸,伸手狠狠一捏夏晓雨小巧的下巴,眸光阴鸷。夏晓雨被他那大力一捏,差点疼得掉下眼泪来,当即就瘪了嘴巴,完全不分场合与时间地叫唤起来:“疼疼疼!你干什么啊!”

  宫鹤烯甫要说话,夏晓雨却忽地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忙用力甩了甩脑袋,兴致勃勃地瞪大眼睛望着他:“对了,那缨儿呢?她是不是第二?唔,也不对,缨儿和我一样漂亮的,嘿嘿,宫鹤烯,难道我们俩都是天下第一?”

  宫鹤烯维持着挑起夏晓雨下巴摩挲夏晓雨唇瓣的动作呆了半晌,忽而邪邪一笑,“若你答应随本宫回忘炎,本宫便告诉你。”

  “……切。”夏晓雨顿时气馁,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想怒又怒不出,只得瘪着嘴巴,“我才不要嫁给你!”

  西丰城外,盘蛇军营。

  主帅营帐。宫鹤烯伸手掀开帐帘,便望见一袭纤瘦的白衣出尘的背影。他顿了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那么一个背影,什么都看不见,然而仅仅是那么一个纤细的背影,便已然风华摄人。他深知的,那个人仅仅是随意向那里一站,方圆三丈便皆是风景。只是宫鹤烯微微蹙起眉,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一段时日不见,那一袭白衣怎么愈发地纤瘦了。

  宫鹤烯这一顿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就连那些个想法,也都不过眨眼间飘过脑海,随即便不见了踪影。银色的眸光微微沉了沉,唇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浅笑,宫鹤烯抬步,踏进了营帐里。

  帐帘放下,宫鹤烯一袭惯素爱穿的银蓝袍子,缓步走到主帅座边,一撩衣袍坐下,而后才抬起眼眸,正色看向营帐中悠然立着的那一袭白衣。

  片刻时间过去,宫鹤烯眸光暗沉地打量着白诗缨,而白诗缨也就那么悠哉地立着,任他打量,风华绝代的面容上笑意深深浅浅,竟是看不真切。

  银色重瞳与墨玉眸子互相倒映着对方的神色,一个高深莫测,一个意味不明。

  半晌,宫鹤烯勾起的唇角略向上扬了扬:“表弟真是好胆量。”

  白诗缨闻言,对那一声“表弟”竟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清浅一笑,想通了其中缘由忘炎国前朝皇帝肃文帝有一皇妹文琴公主,自小宠爱,文琴公主二九年华出嫁,驸马乃是肃文帝钦点状元。肃文帝待文琴公主一家极好,可人性贪婪,文琴公主性子软弱,驸马却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最终兵谏,篡夺肃文帝的皇位,并将肃文帝的血脉赶尽杀绝。而她顶了个前朝公主的名号,算起来倒当真是与宫鹤烯为表亲。

  只是前朝遗脉并非公主而是皇子,想来这一点宫鹤烯已然弄清楚了,加之她自下山便以男装行走于世,这宫鹤烯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便是前朝遗脉。只是她女儿身的秘密虽非人尽皆知,倒也不难查出,这宫鹤烯的一声“表弟”,真不知她是该笑他呆傻蠢笨,还是该笑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同样勾起唇角,白诗缨墨玉眸子里眸光散漫,薄唇微启,回道:“表哥的这一招,才真是好胆量。”

  礼尚往来,他唤她一声“表弟”,她便还他一声“表哥”。若要比做戏,只要非是对着凤轩与雨儿,她自信这天下无人可看穿她。

  不是没有听出白诗缨话语中的暗讽,宫鹤烯却并不在意,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帅位上,笑得好似一条潜行捕食的蛇:“表弟谦虚了。”

  白诗缨依旧笑得风姿清雅,并不言语。她周身气质悠然淡雅,仿佛自有仙气飘渺升腾一般,令人心旌摇曳,却端得是只有歆慕尊崇,没有半分猥亵不敬。宫鹤烯见此暗暗心惊,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半分的,只怕眼前这算起来尚未弱冠的少年如今深不可测,已至化境。

  他在心底感叹一声,记忆里却还是有着几分残存的印象。

  满覆了银白雪色的忘炎皇宫里,穿着厚厚公主棉宫装的小丫头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跑。彼时她才三四岁,他也不过七八岁,然比起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丫头,他已是少年老成得紧,深得皇宫中各宫妃嫔娘娘的喜爱。只是在一众兄弟姐妹里,这小丫头唯独就黏上了自己,每每他进宫,都会被缠得完全没有办法。

  总是呆呆地笑,任他欺负,却又在旁的人欺负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寻他来帮她撑腰。总是跟在他身后,伸着短短的小手拽着他的衣角,一脸软儒的模样。他吼她,她就默默地瘪着小嘴退开两步,可没过一会儿,又自动自发地黏了回来。

  他实在无法可想,可又不得不,每日进宫。

  后来父亲发动兵变,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随父亲入主忘炎皇宫,看着一路行去血流满地,尸横遍野,他满面冷漠。

  这便是这世界的规则,弱肉强食。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极不舒服,隐隐地,似有疼痛和酸涩。小小年纪,他不解,便兀自丢开了那感觉,随父傲视臣服的人们。

  迨至后来,他听说,七公主月菱吟逃出了皇宫。不知为何,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长久积压在胸中的大石忽地便消散了。再后来,他听闻父皇派出的杀手将逃亡的七公主逼落悬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怔怔,蓦地便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似有无数大石汹涌而落,砸得他生疼生疼。再后来,他查到那落崖的公主没有死,反而为妙手神医所救。及至彼时,他都未曾兴起对她兵戎相向的半分念头。

  生于帝王家,实在有太多辛酸痛苦,若是能过一辈子平凡生活,未尝不好。

  及至那时,他才明白,心底满满的都是亏欠。只想着要将她活着的消息瞒过父皇,瞒过忘炎国人,却未曾想她,竟是“他”。一个女子未必成得了事,可男子,尤其是一身本领的男子,便不再好说,不再让他放心。尤其暗探查出他已深不可测,小小年纪便几招就制住了隐雾国的镇边大将,他便知,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一袭男装的月菱吟立在他面前,眉目之间的风华果真如他曾经所想,那般倾世绝艳,风华无双。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过,当初会拽着他的衣角抹眼泪撒娇的小丫头,竟是个男孩子。

  他说不准心底的感觉似有被欺骗的愤恨,又似有对如今对峙场面的无奈。他其实也知,当初鸾妃荣宠至极,诞下皇子便会直接威胁到东宫太子,小皇子要面对的境地实在危险,不若瞒天过海,当做女儿来养。这是大人们的决定,并非他所能掌控,他也知,并不算是欺骗。可如今父皇鬼迷心窍,老迈糊涂,他需得为父皇守住得来不易的江山。肃文帝虽非昏君,却也才能平庸,优柔寡断。他父皇是天之骄子,宏图远志,又有才高八斗,于公于私,皆可算作上位者的上上之选。

  取而代之,是再寻常不过的弱肉强食。然他不曾想,父皇会心狠手辣,屠戮延续数百年的皇室。

  如今他与他之间,已是隔着血海深仇。

  为人子,他要守住父皇治下的忘炎国;为人子,他要为父报仇,血刃杀父仇人。他们之间,不共戴天。

  记忆里那个会跟在他身后,瘪着小嘴拽着他衣角的小丫头,已经再也寻不见了。

  半晌,宫鹤烯回过神来,望着眼前风度翩跹的白衣少年,沉吟片刻,再抬眸时,已然连那最后半分软糯的追忆神色也不见了,银色重瞳之中,是一片清冷的冰冷杀机:“风锦席考虑如何?”

  他还未曾忘却,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代琉风孝仁帝前来和谈的使节,有些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尽管他知晓风锦席的考虑,也知晓不论考虑如何,眼前这白衣少年都一定会开口来要夏晓雨,但是……

  “尹雨公主出嫁在即,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强人所难。”白诗缨见他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却也不出言明嘲暗讽,更未夹枪带棒,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眸,唇角笑意浅淡。

  宫鹤烯似是早料到白诗缨会如此说辞,当即便微微摇了摇头:“她若要嫁,也只能嫁于我。”

  “公主殿下心系新科状元,太子殿下自当另觅良缘。”白诗缨不为所动。

  宫鹤烯无奈轻叹一声,忽地抬眸望向白诗缨,银色重瞳之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菱吟。”

  白诗缨蓦地一怔,唇角的笑意有些微的崩塌。

  宫鹤烯望着她的眸光微微地温和些许,一挥手屏退左右,而后才道:“若你能放下前朝仇恨,我们之间的所有便一笔勾销。我自当将夏晓雨还给你,为你们牵线主婚,如何?”

  白诗缨如玉面容上依旧浮着漫不经心的浅淡笑容,然而那一双墨玉眸子里却渐渐汹涌起惊天动地的笑意。

  宫鹤烯万分诧异地望着眼前忽而笑得极其魅惑灿烂的白衣少年,心底闪过一丝不甚真切的心慌意乱,他有一点点,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继续阅读:第五十一章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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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倾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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