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京城遭遇冷空气袭击,京城终于展现了好久不见的蓝天。
四点下班后,天色已经有些黯淡。
在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走光了,何子衿才走出大楼。
“子衿。”宝蓝色的轿车旁,男人笑得可以看到一口白牙。
“……”何子衿皱了皱眉,朝他走了过去。“如果没记错,我已经拒绝了你的约会。”
沈牧尧耸了耸肩膀,显得有些无赖:“可你也没说过,不允许我在楼下等你。我确认过了,你今天没开车。这么晚了,去吃个饭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你应该会喜欢。”
“沈牧尧,我上次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请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你这样的行为,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扰。”
“困扰吗?我只是想要追求你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竟有些俏皮的笑了下。
何子衿嘴角抿紧:“沈牧尧,不要失了你的风度,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怎么能说是纠缠呢。子衿啊子衿,你真的不懂男人。女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她们总是hi说不。而男人,则是完全的行动派。我在追求你,并且觉得目前的这个方法不错,你觉得呢?”
“沈牧尧,你真是太无赖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进敞开的车门,却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谎言,她已经听的太多了。对于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去相信的!
黄昏下,那辆车划过渐渐落下的夜幕,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一辆白色的汽车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了一张落寞的脸。
如果不是今天有事情耽搁了,他一定能够来的更早一些!
郁嘉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可他知道,这个并不是理由。从他将唾手可得的幸福舍弃后,他就再也没了靠近她的权利。装疯卖傻,只要能够让她多看自己一眼,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怎么挽回,也不可否认当初他犯下的错误和对她的伤害。
到如今,他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走进她的内心。那个干净的心灵,已经彻底封闭起来,拒绝他靠近一步。
郁嘉苦笑着捂着脸,不让人看到他的狼狈。他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何子衿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眼熟的白色轿车,并没有在意。
即便那个人是郁嘉,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和郁嘉之间,早就没了关系。
“在想什么?”沈牧尧突然问。
“在想案子。”她回应:“餐厅在哪里,离得远吗?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能回去的太晚。”
沈牧尧失笑:“什么时候,我们子衿居然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工作狂了。”
何子衿抿唇,看向窗外,没有回答。这刻意拉近关系的举动,怎么就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两人来到的是一家位于胡同里四合院的私房菜馆,历史悠久,传承的正是著名的官府菜。
京城过去作为两朝的都城,官府众多。而高官们对外清廉,自然无法向人展示自己豪奢的生活,只能在吃食上面尽量讲究。因此,各府各家,都有自己的拿手好菜,以招待宴请同僚或是上司。
虽然在规格上不得逾越了宫廷菜的规制。
然而,却因宫中限制诸多,反不得几分真正风味。
因此,在官府菜上,反倒是略胜一筹。
走过月亮门儿,穿过一套竹木搭建的葡萄架子,就来到了一处敞亮的院子。
门上没有挂牌子,只有一扇翠绿色的门。
沈牧尧走到门口,就有人将门打开。
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吹散了风中的寒意。
“哈哈哈……沈牧尧,你来晚了!得,今天必须罚酒三杯!”
一个有着几分口音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笑。
何子衿瞳孔微缩,垂下眼睫。
闽东信,慕家的政敌。虽然谈不上不死不休,却也是互相制衡,相互制约的存在。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带她来见这个人,完全出自意外。她抿唇,没有吭声,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走了进去。
在见到闽东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沈牧尧从没放弃过说服她放弃这场官司的决定。今天,大概是他筹划已久。
“这位是?”闽东信好奇道。
沈牧尧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句:“我的一个朋友。”
闽东信暧昧一笑,投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儿。
这家菜馆儿有一道香蕈鸡汤,最为著名。
一人一盅,不多不少,刚刚好。
鸡汤没有任何油腻感,喝起来反倒是清甜可口。
何子衿漫不经心的吃着,对在场人的表情对话丝毫不在意。在座的众人里,反倒只有她一个人像是来用餐的。
商场的博弈复杂。
何子衿是第一次见到沈牧尧与人应酬,不仅新鲜,也有几分奇异的感觉。
“我过几天要去北边儿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我一准儿给你办妥了!”
闽东信爱吃,沈牧尧今天的邀约,可是正中他的心思。临行前,他还再三叮嘱,说一定回请。
“我见你没有吃多少,要不要再点些吃?”知道她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人多和吵杂。可看着她只是喝了汤,吃了几口菜,饭是一口没动,沈牧尧不由担心。她已经这么瘦弱了,要是再不吃饭,身体肯定要垮的。且以她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迟早会出问题的。
“我不饿。”她淡淡道。“沈总不愧是沈总。”
丢下这句话,拿起包和外套,转身就出了门。
沈牧尧愣了一会儿,连忙追了出去。
她穿着高跟鞋,比他矮了那么多,却走的飞快。他甚至要小跑,才能追到她。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胡同里有灯光,却不算明亮。
沈牧尧狠狠扯住她的手臂:“子衿,你要哪儿!”
她回眸看着他。
今夜的天空有月亮,可以看到她净白的脸孔,及那双冰冷的眼。
沈牧尧的手指不由握紧,茶色的眸子幽深一片。
何子衿吃疼的皱眉,却没有吭声。
“喵呜——”一只路过的三花猫好奇的蹲在墙头看着两人。
沈牧尧好像突然惊醒了一样,猛然松开手。
何子衿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自嘲道:“沈总是要干什么?觉得我现在还不够辛苦,打算在火上再加一把柴,把我架起来烧掉吗?现在是什么局势了,你找了闽东信来,真是好厉害呢。没有过问一句,擅自安排好一切,不愧是沈总。
说起来,我曾经也认识一个和沈总很像的人。就是郁嘉,那天你们见过的。你和他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都一样的自以为是!沈总应该和郁嘉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没准儿会成为好哥们儿。”
郁嘉,那个她的前男友,现在还在猛烈追求她的男人?!
沈牧尧眉头一皱,不悦道:“你竟拿那种人和我比!”
“那种人?”何子衿嗤笑了声,摇头:“沈牧尧,如果真的计较起来。郁嘉要比好太多了,最起码……他从来没用过想要利用我的想法!而你……今夜月光不错,沈总您就在这儿继续赏月吧。再见……不,是不见。”
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在胡同中静静的回响。
沈牧尧看着路灯下被自己被拉的长长的影子,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