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宁身上的事儿,何子衿只介意了两个晚上,就随便他了。
孩子长大了,不由她了。
虽然那臭小子,也基本没听过她的话。
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舒晚晴作为自己的朋友,是怎么和自己弟弟搅合在一起的。
恋爱嘛,不就是恋爱。
打定主意不管了,何子衿也认真上班,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何子宁那边儿听了舒晚晴转述的话,担心了几天,没见何子衿那边有一点儿动静,他反倒是害怕了。
父母过世那年,他还在上初中,就一个小屁孩儿,还什么都不懂。
姐姐被赶出家去,他替她说了不少好话,可妈妈就是不原谅她。后来听说她在外面结婚了,又听说她离婚了。到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也跟着去了。他被接到京城,一待就是四年。
这四年里,姐姐就是他的依靠。有一天,姐姐忽然说不管他了,何子宁慌了。
他不知所措,又加上身上有伤,竟一下子就发烧了。
烧的特别厉害,整个人都糊涂了。
舒晚晴又担心又害怕,想给何子衿打电话,又怕她冷淡的样子。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她控制不了。子宁的爱像火焰一样,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她不知道除了回应他的爱,还能做什么。
“子宁,我给子衿打个电话吧。”她担心的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心疼极了。“你都烧成这样了。”
“别。”何子宁按着她的手背,勉强笑了下。“别打扰姐姐,她在工作,很忙。”
病好后,何子宁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开朗,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学业上。他仍旧对舒晚晴关心有佳,却也不像过去那样总是用火辣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他知道。
她也知道。
舒晚晴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不管如何她都期待子宁能够好起来。
这周的周末,何子宁没有回家,也没有给何子衿打电话。
他在等,等待何子衿主动找他。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何子衿很忙。
沈思雅的案子后,何子衿一下就红了。消停了几天后,又有数不出的案子跑了出来,其中以离婚案居多。
连老板都过来打趣:“你以后专攻离婚案得了。”
何子衿对于这种结果有些哭笑不得,离婚律师这个名称可不太好。只要提到离婚律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尖酸刻薄的形象。吸血鬼一样,帮你榨取着婚姻中所能取得的一切价值。
老板打趣归打趣,也劝过她,这样下去不行。
虽然近几年来离婚案居高不下,但要一直在这一行干下去,尤其是名女律师,名声可不好。
甚至连刘大状都委婉提醒过她。
何子衿不禁摇头苦笑,虽然离婚案能得到的佣金不低,她也不是非要往钱眼里钻啊。
“就为这事儿?”
“难道不行?”她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一个个的好像我离了离婚案就不能活了似的。”
沈牧尧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相对很正式的奶白色套装。温柔的颜色,让她冷静的外表也被弱化了许多,更显柔和。很少见到她像个小女孩儿似的,有些新奇。
她怎么这么好看?
他好像忽然发现似的,盯着看了个不停。
何子衿注意到沈牧尧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她纳闷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怎么了吗?”
是哪里不得体,还是她的衣服上沾到什么了。
“就是觉得你这么穿……特别好看。”
他难得夸人,茶色的眸子亮亮的,无比真诚,专注。
何子衿一愣,旋即脸上有些发烫。她想说句俏皮话来缓解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果然是因为人好看。”沈牧尧微笑了下:“听到我夸你,你好歹有点儿反应。比如夸一夸……嗯,我的领带。新买的,不错吧。”
顺着这个台阶,何子衿对那条蓝色的领带一通夸奖,总算不尴尬了。
沈牧尧抿着唇角,眼中漾着笑。
听着她夸着这条领带,好像无比欢欣。
何子衿有些好奇,这领带难道来头不小?比如,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
这话她可没敢问,也没理由问。要是问出来,就显得太亲密了。
他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问出这种话,太轻浮。
何子衿咬了咬下唇,心里忍不住想:那天的事儿好像就真的这么过去了。想想,还有些不甘。虽然不是她的初吻,她也有好几年没有接触过异性了。
“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吗?”
“有吃。”
“那就好。”沈牧尧满意的笑了:“你的身子骨太弱,我看你在法庭上时,总担心要是对手太强,一个激动因为没吃饱晕过去怎么办。”
何子衿差点儿被嘴里的虾肉卡住。
“你这是在逗我,还是在逗我呢?”
沈牧尧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认真在说。你已经够瘦了,也足够美,千万别学那些小姑娘减肥了。你胃不好,要多注意点儿。”
“于是你就变着法找我吃饭?”她打趣。
“居然被你发现了。”他故作惊讶:“作为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消瘦下去。本着朋友的道义,带你出来吃饭。千万别感谢我,我会骄傲。”
“沈牧尧……”何子衿忽然大笑起来,“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么逗。”
沈牧尧愉悦的眯起眼睛,茶色眸子幽光一闪。“你开心就好。”也不枉他从网上看了那么多段子,培养自己的幽默感。
何子衿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和沈牧尧交流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了。他们就像一对很好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题。
似乎最近一个星期,每天夜里他们都在一起吃饭。
“又在想什么?”他有些无奈的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总是在走神。我好歹也是帅哥一枚,你这样让我真的很没用面子。”
何子衿又想笑了,她勉强止住笑意,说:“你给我的惊喜太多了,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忽然想,咱们两个最近聚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太多了?”
“多吗?”他看了看手表,“每天只有晚饭时间在一起,难道还多。两个孤家寡人,不凑在一起吃饭,各回各家也太可怜了。”
“说的没错。”她举起果汁,“敬你,可悲的单身狗。”
“回敬你,伟大的单身狗。”
笑笑闹闹,让何子衿的心情骤然好了起来,话也多了。
她好像又找到了大学时候的感觉,每天都是轻松的。
“你上次说子宁在和他的班主任谈恋爱?我记得,他的班主任今年应该比你还大一岁。”
女人对年龄都是敏感的,何子衿倏然抬头:“你在嘲笑我的年龄。”
“你想多了。难道重点不该是,子宁这令人惶恐的初恋?”
“他大了,我也管不住了。随便他,只要他不闹出个什么十九岁少年,偏恋五十岁已婚妇人这种惊天新闻,我就知足了。”
“要求也太低了。”
何子衿叹气:“谁让孩子不好养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老气横秋的。”沈牧尧一笑,转移话题:“过几天有场拍卖会,我缺一个女伴,你要和我一起去买?拍卖会后,有个庆祝会。厨师都是米其林四星餐厅的主厨。”
“用美食诱惑我?”她挑眉:“你知道我不是吃货。”
“人脉是个好东西。到现场我不拦着你,你陪着我进去就行,走个过场。至于你和谁接触,是你自己的事情。”
“帮我牵线搭桥?”
“你这么样理解也对。交际圈子广一点儿,离婚案也能少些。”
“好啊。”何子衿气得拍了拍桌子:“你还在笑话我。”
沈牧尧佯装害怕:“哪能,有些离婚案还非你不可。”
晚餐很愉快,何子衿的眉眼一直都是笑着的。
离开餐厅时,沈牧尧轻轻抱了抱她。
“今天还是不用我送你回去?”
“这个……”何子衿想了想,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诚恳了,我就给你给一个机会。”
“恭敬不如从命,我将护送女王回城。”
“起驾!”
星光正好,风柔和。
“郁总?”
身边人提醒了好几声,郁嘉才回神。
“抱歉,刚刚走神了。”
“刚刚郁总一直盯着那对情侣看,是遇到认识的人了?”
郁嘉笑道:“猛看去以为是以前的熟人,仔细一看又不认识。耽误大家时间了,是我的错。一会儿去消费,我买单。”
“郁总真的好大方!”
一群人应合着,郁嘉的表情却渐渐沉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是沈牧尧。
他果然和子衿在一起,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上次的饭局之前,或许更久之前。
郁嘉握了握拳头,发觉这次回到京城来,毫无胜算。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昔日那个冷淡的女孩儿更冷了,而她的身边也多了不少护花使者。这样的竞争下,又有黑历史的他,怎么能赢得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