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萧晴这一折腾,何子衿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初秋的夜里,依旧很温暖。
大排档里,坐着还在吃着夜宵的男女。
烧烤摊前,青烟之上,为夜色染上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二十四小时几个字样在夜里闪闪发亮,吸引了几只路过的飞蛾义无反顾的扑了过去。
何子衿点了一份炒饭外带,在等候的时间内,看着头顶星光黯淡。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任何人都能排在她前面,成为取代她的存在。
何子衿这个名字,永远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她已经习惯了,又何必要去在意。
“你的炒饭。”
晚餐时根本没有吃多少,在深夜独自一个人吃着一份炒饭,无聊的按着遥控器。
电视机里,正在重复播放着已经被泛滥陈词滥调的电视剧,以及老生常谈的深夜讲述节目。
重复的广告,重复的脸孔。
安静的吃完一餐,胃部被填满,终于让那种烧灼感少了一些,人也舒服了不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胃痛的毛病,幸好不严重,只要按时吃饭。这段时间忙着小蚊子的案子,吃饭时间不固定,这小毛病隐约又回来了。
等何子衿终于有了睡意,已经是一点多。
关了电视,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窗外一片阴云。
玻璃上挂满了水珠,路面也湿漉漉的,雨势很大。
何子衿站在楼前看着地上的积水,眉头皱了皱。
越过地上的水坑,坐进车里,即使有雨伞,鞋子上和肩头还是被雨水溅到。
初秋,雨水微凉。
抵达事务所时,许铮破天荒的还没有到,而其他同事也都因为这场雨迟到。
何子衿走进办公室,将空调的温度稍稍调高了一点,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下雨的天气里,一切都是黏黏的,衣服上的潮气仿佛要透过肌肤渗入血管里。
何子衿打开电脑,研究起贺文钧的案子。
只要警方一天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他的嫌疑就一天无法洗清。
作为被认知中最后一位与死者接触,且有过争执的人,贺文钧的嫌疑不是一般的大。
何子衿依旧还在分析着凶手的心理活动,摆在一旁的手机措不及防的响了起来,将全身心投入她的吓了一跳。
“小蚊子。”她略感无奈的勾唇:“有什么事?”
“怎么这时候才接电话?”贺文钧在那边叹了口气:“你来一趟我家里,我想问问这起案子的情况。”
“好。”何子衿抄下地址,拎起薄外套和电脑包朝门外走去。
“老板。”刚到门口,许铮就跳了进来,几绺发丝黏在额头上,一脸狼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何子衿看了她一眼,说:“去贺文钧家里,没大事。你留下,查一下相关资料,理一下张思怡的人际关系。我办公室里有姜糖,泡来喝。”
许铮还想游说希望一起出门,结果何子衿已经上了车。
她扁嘴,一脸不开心。
陡然进到还开着冷气的事务所内,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低咒:“这破天气。”
同事经过,看了一眼她:“哟,你这是掉水里去了?”
“下车时没看清,一脚踩水坑里了。”谁知道那水坑那么深,她都快没脖了。
“赶快去换件衣服吧,我刚刚见何律师急匆匆出门了,你没跟着去也好。这天气,你浑身湿答答的,再感冒了。”
许铮一怔,片刻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痴汉笑。
同事:“……”这小妮子又瞎想什么呢。
“我家老板真是体贴啊。”许铮捧着脸,小脸儿发红。“不枉我粉了她这么久。”
同事:“……”这种迷妹的世界她不懂。
何子衿上车后,才发现外面的雨真的很大。
发动汽车前,她拨通了贺文钧的电话:“最近有出门吗?缺什么,我顺路买给你。”
见贺文钧前,何子衿先去了一趟超市。
这天天的吃外卖,身体怎么能行。
买了各种蔬菜肉类,还有一些零食啤酒汽水,以及贺文钧要求的……内裤。
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何子衿进了楼内。
“你来啦……”贺文钧一脸颓废,眼底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你这是……”何子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去吸毒了?”
“去。通宵打游戏了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吸毒。”
何子衿看他精神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高高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我买了菜,中午想吃什么?”
贺文钧一听,忙从她手里接过两个购物袋,翻看起来。
“吃肉!务必要吃肉!这附近的外卖难吃死了,我觉得自己反反复复死了好几回。”
何子衿看着他仿佛圆润了不少的脸蛋,没吭声。
贺文钧讪笑:“我这不是……没睡好,肿了嘛。”
何子衿无奈笑了笑,打开冰箱,整理起来。
“你这冰箱多久没动了,这是什么啊,都长毛了?”
“好像是……”贺文钧从记忆中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字。“宫保杏鲍菇……好像是上个礼拜买的,没吃完。”
砰!
何子衿重重合上冰箱,看着满屋的狼藉,挽起袖子:“什么都别说,先收拾一下。你这屋子,都赶上乞丐窝了。”
贺文钧摸了摸鼻子,耳朵隐隐发红。“我这不是没顾得上收拾嘛。”
“你觉得我信?”何子衿随手从沙发下勾起一件内裤,挑眉:“这也是没顾得上?”
贺文钧一看那条黑色蕾丝,脸一僵。“那个……你别误会啊,这个其实是……”
何子衿了然的看着他,哥俩好的拍着他的肩膀。“我懂,年轻人的需求。你一个大老爷们,让你天天憋着也不好。”
贺文钧一把夺过内裤,展开让她看:“你看,这是干净的啊!我网购了巧克力,结果店家不知道抽什么疯,送了我一条女式内裤啊!!”
何子衿:“……”果然,这小子是不会把人带回家里来的。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大扫除,房间总算是能看了。
何子衿洗了米,先煮了粥。
“警方这几天有再来打扰你吗?”
贺文钧捏了一把花生米缩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的摇头。
“也难怪。”自己都能查到的线索,她不信警方会查不到。“尸检报告显示,杀死张思怡的人,体形应该比较瘦弱一点。”
“这个怀疑并不能洗清我的嫌疑。”贺文钧皱眉说:“你带来报告了吗?”
何子衿点头,从包里取了出来。
贺文钧仔细研究着,眉头有皱越紧。“这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何子衿捧着茶杯,抿了口。“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你看这儿?张思怡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已经超过每100毫升0.3克,属于重度醉酒。凶手要制服一个并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不需要花费多大的体力。但凶手仍然在死者的腓骨和指骨部位造成骨折。从骨骼的出血性反应来看,这个行为是发生在张思怡死亡之前,表示凶手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来制服她。这就奇怪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力,要控制一个醉酒的女人并不费力。为什么,依旧会对张思怡造成了这样严重的损伤?
张思怡致死的原因是死于失血过多,但她本身血液中酒精含量已经超标。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力反抗,甚至连站起来都费劲。凶手为什么要用领带多此一举让她窒息?警方猜测凶手是用领带让她短暂昏迷,从而实施强奸。这一点,并无证据证明。换个方向来想,凶手有没有可能一开始想要用领带令张思怡窒息死亡,由于未遂,才选择用刀捅伤张思怡?”
何子衿摇头,说:“这一切都只是基于你的猜测,并无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警方是不会采纳你的猜测,反而会认为你是有意干扰调查进度。”
“不,上述几点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凶手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无法勒死张思怡,而是选择用刀,并且在压制她过程中,令腓骨和指骨骨折。除非凶手是一个身体软弱,没有多少力气的瘦弱男人。或者是……”
“一个女人!”何子衿终于发觉了这起案子中一直以来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是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话怎么对张思怡实施性侵……”旋即,何子衿想到市面上的一些工具,抿唇不语。
“还有一个疑点不知道你没有注意到。那天和张思怡分开时,她并没有醉的人事不省。而在之后的尸检中,她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高的吓人。”
“法医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来证明她是在什么之间内摄入那些酒精的,间隔的时间太短。”何子衿也怀疑过,张思怡是不是在和贺文钧分开后又去饮酒。不过这一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那通陌生的电话,还有张思怡的醉酒之谜,消失的凶器,杀人动机……将串连在一起,就能够找到凶手。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发现,你或许会感兴趣。”
“那通陌生的电话,还有张思怡的醉酒之谜,消失的凶器,杀人动机……将串连在一起,就能够找到凶手。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发现,你或许会感兴趣。”
“是什么?”
“根据案发现场,以及张思怡的人际关系来看。早前的警方的推断,可以被推翻了。凶手遮住张思怡脸的举动,并非是源于愧疚,应该是厌恶。因为厌恶着她的脸,才不想看到。没有藏尸,和不是因为他有恃无恐,胆大妄为。而是想利用这种方法,去羞辱张思怡。因此可以判定,凶手是一个极度厌恶她的存在,甚至基友可能曾和张思怡发生过争执。根据你的调查,张思怡有抢他人男友的行为。
再次,我大胆的判断。凶手极有可能曾被张思怡抢过男友,才对张思怡产生恨意。张思怡的行为令凶手不耻,才会利用这种方式将她杀害。扮作男人,只是为了扰乱视听,也或许是嫁祸。”
“啪啪。”
何子衿拍着手,赞叹道:“说好的化学教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