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和晓晓的婚礼会是何种样子,喜庆的,浪漫的,盛大至极的,简简单单的……但现实总是能够超出人们最疯狂的想象,以难以置信的样貌出现在你面前。
我原以为,这场婚礼会是一个残疾人和一个植物人相互履行对彼此的约定,亲朋好友们从世界各地飞赴南太平洋上的偏远小岛,见证这场跨越生死的爱恋。
然而到最后,我终于得以挺直胸膛站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宣誓,而晓晓则在这庄严而激动人心的时刻再次睁开了双眼!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止不住滚下,泪眼模糊当中,我看见宾客们欢欣鼓舞的表情。这一刻,人们终于可以尽情地鼓掌、欢呼。
正常情况下,西式婚礼在亲吻新娘之后婚礼便结束了,再往后便是宾客们对新人送上自己的祝福,以及宴饮庆祝。但随着晓晓的意外苏醒,我更愿意理解为,这场本就缺少女方宣誓的婚礼就此终止——因为她说,还要再办一场!
四五名医护人员急匆匆地将晓晓推回了重症监护病房,要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详细检查。植物人的苏醒其实并不像影视作品当中所描写的那样神奇,只要一醒来便与常人无异,可以拥抱自己的亲人爱侣,可以互诉衷肠。实际情况是,经历了较长时间的主动意识丧失后,刚刚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的病人在语言能力、运动能力和身体协调性等方面都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往往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复健才能部分恢复。至于恢复到正常人水平所需的时间则因人而异,有的人需要数年,更多的患者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恢复了。
晓晓被推回病房前冲我咧嘴微笑,那久违的笑容仿佛阳光,照亮了我内心的阴霾。我喜极而泣,跌坐在圣坛之下放声痛哭。
我感觉许多人围绕在我身边,甚至有人冲上来激动地紧紧抱住我的肩膀。我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去,看到小杰、文斌、老吴、柳岸、岳岭,甚至还有苏萱、司徒东篱、郑芷……
大家哭着,笑着,叫着,闹着,仿佛一场竭嘶底里的狂欢。
……
一场完全出乎所有人之外的盛大婚礼就这样突兀地拉开帷幕,又以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方式完美谢场。
晓晓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各项检查结果都显示,她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植物人状态,但身体机能经过2个多月的昏迷之后已经极其虚弱,起码半年的卧床休息是避免不了的,而接下来的回复便要靠运气和时间了。
虽然我们相互约定了另一场婚礼,但从天南海北赶赴这里的宾客们显然没法等这么长时间。我和大家依依惜别之后,便留在斐济,专心陪着晓晓进行复健训练。晓晓的母亲也返回了帝都,帮晓晓在燕京大学那边办理休学手续;而我则陪在她身边,每天帮她换衣服、擦洗身体,给她按摩肌肉以免麻木,陪她说话聊天。开始时晓晓对我如此上下其手明显还有些羞赧,但身体娇弱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到最后也只能乖乖任我摆布,过了很久才渐渐习以为常。
刚刚苏醒时,晓晓虽然能够说话,但声音极小,表达能力也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以至于我听她说话时都必须将耳朵凑到她嘴边。足足过了两个多月之后,晓晓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说话能力,而直到这时候,我才有机会将自己当初从高丽教父手下逃离的经过,以及晓晓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当晓晓听说我从沉船上打捞上来的古董文物数量价值都极其惊人,而我又将其中的70%都上缴和捐献之后,她没有半点心疼,反而非常开心地笑道:“太好了,这么多珍宝重见天日,能够放在博物馆里展出,再好不过!”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小半年时间过去,时间也悄悄步入了2005。若身在帝都,本该是历经暑去冬来,接着又雪化河开的时节,而在斐济,天气永远如同最温暖的盛夏。晓晓恢复情况良好,终于可以在我的搀扶下慢慢练习站起和行走了。等她渐渐能够自己扶着东西走上一小会儿,自己到楼下晒太阳的时候,我的腿伤也已恢复大半,除了仔细观察能够看出一点点跛之外基本和常人无异了。
于是某一天,我兴致勃勃地将晓晓抱到了我之前坐着的轮椅上,推着她前往苏瓦市中心的斐济博物馆。
这个博物馆当初我们曾经专门来参观过,里面展出的主要是体现当地历史沿革的相关文物,从当地土人在食人文化盛行时吃掉的西方传教士遗物到建立军政府时代的武器和宪章等等,应有尽有。当我们发现的沉船打捞完成后,由于拿不出数额那么庞大的现金,我选择了将占总价值20%的打捞物上缴以抵充税。这些完整反映了一位总督日常生活的珍贵文物被全数收藏到了斐济博物馆当中。而为了存放这笔数量巨大,价值更为惊人的文物,斐济博物馆专门开辟了一间全新的展厅。
我推着晓晓缓缓走过成排的武器、油画、银质餐具、瓷器和金英镑金币,晓晓看得兴致盎然。“好漂亮!”她微笑着感慨道,“总督大人很有生活品味嘛。”
我听完也笑了:“你喜欢啊?”
“嗯。”
“那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我推着晓晓来到了阿莫拉比帮我寄存打捞物的银行保险库,当那扇据说能够抵御核弹的沉重金属闸门打开后,我指着里面堆积成山的财富对晓晓说:“这些,都是咱家的!”
我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觉得自己颇有几分古代君王的气势,搂着美人登高远眺,指着茫茫大地说:“爱妃,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然而晓晓却只是甜蜜地微笑,凝望着我的眼睛安静说道:“咱家这个词,我喜欢!”
这批被晓晓直接无视掉了的古代艺术珍宝,总价值接近1个亿,美元!
当初从沉船上打捞起来的各种古物总估值超过了5亿美元,在交付完税款和无偿捐赠一半之后,剩下的东西价值同样极其惊人,总价值在1.5亿美元左右。
然而顶级艺术品要想卖出好价钱,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突然大批量出现在市场上。因此我当时仅是拿出了价值约在5000万美元左右,本身档次不算特别高的东西在拍卖市场上以较低廉的价格变现,用来付清了打捞和雇佣保镖所花的费用,以及许诺给阿莫拉比的20%利润。至于剩下的那些打捞上来的艺术品,虽然件数不算太多了,但全都是最顶级的东西,甚至有两三件一旦拿出来放到拍卖场上,很可能会刷新同类艺术品的拍卖世界纪录!这些东西我都打算先留好,以后再慢慢变现。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虽然一直待在斐济,但各方面的生意基本都已经步入正轨,依然在持续盈利。其中赚钱最多的无疑是当初和小杰、文斌、老吴、苏萱等人一起成立的玉料外贸公司,这家名叫“贝加尔湖记忆”的贸易公司现已垄断了从玉料进口到加工和成品销售的整个贸易链,成为国内最大规模的俄料贸易商。从去年7月份到现在,总共给我这个最大股东提供了1.2亿软妹币的分红!
另一方面,由身在纽要克的董夫子和维多利亚帮助收购古玩,再由身在帝都的沈千山找渠道售出的古玩回流渠道也已经日趋成熟,半年多时间里的盈利也有2000多万软妹币。
这两笔收入再加上打捞上来的古玩变现后的余款,我手中掌握的现金现在已经达到了2.4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亿万富翁!
我将一张与主卡权限相当,可以任意支配这笔巨款的副卡交给晓晓,对她说:“老婆,这段时间,咱家的存款又增长了不少哦,卡你拿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帮我省!”
晓晓的脸瞬间红了:“呸,谁是你老婆!”
“咦,都咱家咱家的了,还说不是我老婆?!”
“哼,臭不要脸!我的婚礼呢?!”
“等我们回家就办,回我们的家。”
晓晓怔住了:“回我们的……家?”
我笑了:“之前我已经跟医生交流过了,他认为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以后注意多运动即可!现在就快过年了,这个春节,我准备把咱俩的家人都接到咱家来,两家人合一家,一起过!”
晓晓的眼睛亮亮的:“我们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嘻嘻,这个嘛,等你回去就知道啦!”
三天之后,我和晓晓便一起坐上了返回帝都的航班。
此时的帝都正值年关,春寒料峭当中却渐渐多了一丝暖意。下了飞机,我让前来接机的沈千山直接把车开到了皇城根脚下。我帮晓晓推着轮椅,走街串巷,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僻静的胡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