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又见巫蛊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83,302

  何乾在外见惯了寒主司衣冠肃洁的模样,头一遭见到他散发披衣的模样,还是惊了一下。

  刚刚被敲门声惊起的寒诺双手撑在门方上,竭力地眨动双眼让自己保持清醒,盯着何乾看了半晌才问:“什么事?”

  何乾连忙将沐七到提刑司的话说了一遍,寒诺的瞌睡顿时醒了大半,愣了一下后,便回屋去穿衣,“银霜,带上工具一道去。”又对何乾说:“何公子也同去。”

  何乾因不愿见李盗酒,本要拒绝的,可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看寒诺束发时,他压低了声音道:“小生可否见一见家姐?”

  寒诺转头看了寒银霜一眼,后者讪讪一笑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又看了何乾一眼,年仅十六的少年郎,一身绿衣,满面忧愁。他利索地将羽冠扣上束发,淡淡地道:“人在我府上,我就得尊重她的意愿,等她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

  寒诺说着话,撑了伞大步出门,没有给何乾争辩的机会。而后者也深知顶头上司说一不二的性格,不再多说。

  一行三人至敦亲王府时雨停,沐七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等众人一来,便领着去了西苑的后房。后房是王妃邱逸棠的居所,布置的肃洁淡雅,颇有几分文人公子的气息;刘颖和火云来府后也被她安排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就在西厢。此刻,后房上上下下的丫头仆妇都被控制在西厢外的庭院里,李盗酒与邱逸棠并一个奴妇在凉亭里,火云被两个小子押着跪在亭外,正哭着为自己辩解。

  “奴婢与侧妃娘娘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杀她做什么?王妃,昨儿夜里你可是亲眼看着我睡下的!”

  邱逸棠目露怜惜,同李盗酒说:“这其中恐怕但真有误会,阿酒,你先让她起来,若是寒大人来查过了,再定罪也不迟呀。”

  李盗酒歪靠在亭中护栏上,只是拿眼瞧着从院门外走来的寒诺一行人,慢慢地咧出一口大白牙,随口搭了一句:“跪一会儿又死不了。”说着话,便出亭去迎了上去,却掠过打前的寒诺,嬉皮笑脸地冲着寒银霜说:“大美女,你怎么也跟来了?”

  寒银霜也冲着他一笑,说:“毕竟死的是世子的侧妃,设计到女儿家的清白,大哥实在不方便。”

  “配合提刑司工作是小子的本分,不……”世子爷一袭插科打诨的话还未说完,瞧见了跟在寒银霜后头的何乾,挑眉奇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乾神情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把视线瞥向了别处。

  李盗酒老神在在地继续说道:“你这心可真大,自己亲姐姐碰上那么大的事,竟也不去安慰安慰!”

  何乾本就对何月华待在寒府的事十分怀疑,奈何寒诺不肯实言相告,又不能在寒府造次,故而一路隐忍着。此番听李盗酒话中有话,他忙追问:“我二姐发生了什么事?”

  李盗酒见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连摇头太息,说:“人在寒府,寒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而此刻的寒大人,已经和王妃见过礼后,往厢房里去了。

  门刚刚被推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寒银霜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便减缓自己的呼吸,渐渐闭气,神态又恢复了一片镇定。屋子的正中间跪坐了一个小丫头,听到开门声音抬头来看,满脸苍白,青泪齐下。她的旁边是用白布盖着的尸体,淌了一地的鲜血凝固成黑色,将她一身橘红的襦裙也染的斑驳。

  随着轮椅声音渐近,门外传来了邱逸棠的声音:“这是鹃儿,刘颖的贴身婢女。”又对鹃儿说:“这是寒大人,昨夜你听到了什么,尽管说给大人听,大人一定会为你家小姐做主。”

  那鹃儿闻言,便往前膝行几步叩倒在寒诺跟前,一行哭一行说:“近来天热,小姐爱吃冰镇凉瓜,昨夜奴婢服侍小姐睡下后,便去了后院将凉瓜放井水里浸泡;回来时听到房间里有说话声,还言辞十分激烈,可奴婢敲门后,小姐却说只有她一个人在,还开门嘱咐奴婢下去歇着,不必在外间伺候了。奴婢亲眼见过房间里无人后,这才回去歇着了。谁知道今日一早过来,看到火云匆匆忙忙地从小姐门口经过,奴婢一进门便看到就小姐已经气绝身亡了!”

  她虽然哭着,但该说的话都还说的利索明白。寒诺沉吟片刻,问:“昨夜最后见她的时间在什么时候?”

  鹃儿道:“那时刚刚敲过三更鼓,奴婢回房的时候,还惊醒了同房的如意。”

  寒诺向后看了一眼,见李盗酒歪靠在门方上,何乾立在门口发呆;他微微一蹙眉,世子爷好似会读心术一般,坦然道:“问过了如意丫头,她也是听着三更鼓响醒的。”

  寒诺便不再多说什么,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屋中一应的桌椅文案陈设无异样,灯台上的蜡烛燃烧到了一半,蜡泪却已经溢出了灯盘,顺着红漆灯柱往下淌,在地面留下了细微的印记,只有中间留出了大片的空白来;刘颖的外衣搭在衣架上,藕粉的锦缎衣衫上绣着各色的菊瓣;绣鞋就搁在床前的脚踏上,靠近底部的地方有泥土;床帐半敞半闭,有风从斜开的小窗口吹进来,那罗帐便轻轻摇晃起,间或可见薄薄的蚕丝被乱糟糟地搭在床上。

  寒诺在里间看过一圈后,又回到外头来。寒银霜已经将白布揭开,刘颖只穿了黑色的裹胸和短裤,一身肌肤雪白光滑,只是脖子上一道暗红的口子看起来十分狰狞;她的眼是圆睁着的,充满了惊惧,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十分苍白,可嘴唇却呈现极端的暗紫色。

  “根据现场喷射的血迹来看,她应该是被人在活着的时候切断了脖颈上的血脉,失血过多而亡;可她嘴唇发紫,指甲呈现黑色,是中毒的现象,应该是凶器上淬了毒,但也排除在被杀前先被人下毒的可能;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的丑时。身上无明显其他外伤,从她的衣着和倒地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给人开门后遭到人一剑割喉!”

  寒银霜语速奇快,一边说着,双手还在刘颖的腹部按压,“又或者,是正要送凶手出去。”

  “什么样的人,会让一个女子深更半夜,连衣服都不穿便起来开门?”寒诺下意识地沉吟着,却听到一个声音这样回答他。

  “这个人,不是值得她深信的女子,便是她的相好。”

  寒主司抬头望着搭话的李世子,满脸漠然中,添了几分诧异。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是他李盗酒的妾侍,不说人已经死了,他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还能如此轻松闲适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些事本官无意过问,只是查案所需,还请世子如实相告。”寒诺神色一凝,沉声问道:“本官所知,世子一向是居在东院的,刘颖身为世子的侧妃,为何会居在西院?”

  “我看着她心烦,就把人丢到这边来了。”李盗酒毫不避讳,坦然道:“怎么,难道寒大人认为是我杀了她?”

  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的鹃儿起身瞪着李盗酒,骂道:“就是你杀了我家小姐!早前你因为一只猫就差点杀了我家小姐,还把她软禁起来,若非王妃搭救,恐怕我家小姐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李盗酒低眉扫了鹃儿一眼,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连你也杀了以绝后患?”

  鹃儿骇的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寒银霜的身后躲去,却撞到了寒银霜的手肘,令她将刘颖身上的裹胸给扯了下来,露出了大片乳白的肌肤;寒银霜本能地将白布牵上去遮挡,却瞧见在刘颖的心口皮肤下有一根黑色的线正在蠕动;她连忙用二指截住黑线两端,从工具箱中取出匕首钩针,划开皮肤将黑线用钩针勾出放在小盒子里。

  李盗酒与寒诺都被她这一动作吸引,皆往盒子里望去;原是一条细长的黑色小虫!

  寒诺脸色微微一变,“蛊虫。”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更觉疑惑:“究竟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值得人花如此大的成本来杀她?”

  “弦月盛行巫蛊之术众所周知,可也知道要施行此类术法并不容易。”李盗酒死死地盯着那条小虫子,“我至今还想不通,蒋允北是如何将蛊虫种植到洪宇和四妹体内的。”

  “蛊虫分很多种,有通过皮肤接触便能进入人体内的,也有通过饮食从口入的;有立时要人性命的,也有在人体内潜伏数十年的;有人死而蛊死的,也有人死后蛊虫另外找宿主的;也有通过人的大脑控制言行的,也有要人性命的,也有拿来续命的……总之,”寒银霜站起身来,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条蛊应该是在宿主死后,急着寻找新的宿主,才会浮游于皮肤表明。这个时候,只要……”

  寒银霜再次把话一顿,转头看着匍匐在地上发抖的鹃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从她的袖中取出一个装有小块鲜肉的玻璃瓶子,“人体死亡后,肌肉还未完全坏死,蛊虫至少会在宿主体内停留三日以上,知道尸体腐坏为止;除非,有人拿新鲜的肉在外吸引蛊虫,只要味道比尸体鲜艳,就能把蛊虫从宿主体内吸引出来,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日后追查,也什么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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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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