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快要到春天了,虽然冻的寒冷还没有过去,但这终究是不争的事实。今年的雪格外的少,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也许是攒在一起都下在一天了吧。
农户们总是会对这般天气哀声叹气的,毕竟,没有雪就等于没有转年的好收成,这对于他们来说可就相当于莫大的灾难了,毕竟,他们并不是武者,没有这么多赚钱的手段留在身上。
他们所在的耀皇帝国一如既往的那么悲哀,或者说,这个帝国从一开始就是充满了悲伤情怀的帝国吧。
老人们总会怀念那个曾经富丽堂皇的国度,即便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那是帝国刚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欢呼雀跃,它证明的是一个帝国的独立,他们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了,不再只是奴隶。
好景不长,第一代君王的陨落之后,整个帝国便陷入了无限的黑暗,奴隶制再次出现在这个帝国之中,或者说,它们也许从未远离这里,只是飘浮了起来而已。
在回忆之中,老人闭上了眼睛,帝国的辉煌他曾经见过,他是整个帝国最年迈的长者,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就这样永远的倒在了这张床上,面目带泪。
他确信自己不是因为足够老才死掉的,至少,他不觉得自己这种已经坚持了好几百岁的老东西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新帝国还没有真正的成型,自己不应该就这样彻底死去啊。
那么能有什么解释呢?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是被真真正正抛弃的存在,新帝王已经决心将这些能够决定帝国走向的人赶尽杀绝了,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止他,阻止这个帝国陷入被刮分的黑暗时代。
他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够无力的倒在床上,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缓缓衰败,脉搏和心脏也都停止了跳动,最后彻底死亡。
周围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他们都知道这里有个古怪的老头儿住着,却没有谁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唯一一个和他说得上话的也就是邻家的一个小娃子了,他们称得上是忘年交,每一次那孩子过去,老者都会给他讲很多的故事,有帝国之中的,也有公国中的。
那孩子的名字叫陆孑安,可怜的是,他并没有家人,名字也是邻居家那古怪的老头儿起的,因为看他孤独一人,所以才用了“孑”字,至于“安”,那不过是老头子的一点心愿而已,但他清楚,身在乱世,那不过是奢望而已。
两三个时辰过去,终于还是有一道哭声出现在了老人的尸体旁边:“韩爷!”
老人的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剩下这一张小床,还有一旁的桌子了,煤油灯的下面压着一张黄得几乎发霉的纸,上面刷刷点点的正是老人家的字迹。
陆孑安不看都能够猜到那就竟是什么,那是遗书,但他不敢看,而且,他也很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
他终于还是将遗书拿了起来,说是遗书,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正式,潦草的字迹之中能够看得出来老人家的心乱如麻。
但那只是陆孑安心中的想法而已,事实呢?那可并不是一个陆孑安能够接受的答案,只不过,遗书的最后还是看到了,韩爷最后终究还是支持不住了,从最后的字上就能够看出,他已经哆嗦得几乎写不得字了。
陆孑安只是哭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老人家照顾的,当韩爷死去的时候,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废物……我可真是个废物……”他就趴在韩爷的身上,泪水顺着面庞滴在尸体上,显得无比凄凉。
村子虽然不大,他还是找到了唯一一个木匠大叔,托他用床和柜子打了一口狗碰头的薄皮棺木,又将自己一直住的这一所草房买了,这才凑齐了钱办这桩白事。
其实这一切倒也简单,只是给老人家换一身衣服,找个山清水秀风水好的地方挖个坑,然后在找人帮忙一起把棺材抬进坑里,把土一盖也就结束了。
至于石碑,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光是找人帮忙就足够把他身上那点钱花光了。
就这样,他用最后的钱买了点酒,又买了几包纸钱。陆孑安是个懂一些老理儿的人,他相信,人死七日之后,必将还魂。因此,他一直守在老人家的坟前面,守了整整七天七夜才离开。
老人家的遗书十分简洁,里面没有任何花哨的东西,都是直奔主题的。
他就像是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似的,将陆孑安之后要做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只不过,他只说了要做什么,却没有告诉陆孑安为什么,做完之后会发生什么。
陆孑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老人家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乎,他再一次推开了老人家的门,就是这七日之后的今天,这里竟然已经变得荒凉了,一点人味都没有。
他知道,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暗自定了定心神,按照遗书上面写的那样,将那一张小床给搬开了,而它的下面竟然是一条漆黑的通道。
狭小的桌子上正好有那盏煤油灯,随手将它拖起来,很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开始一步步的向下走去。
这里的确是黑得令人心中发麻,一时间,陆孑安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人一样,但回头看去,还是那个狭窄的入口,这路途上并没有其他人。
这里真的没有人吗?他暗自想着,但此时此刻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走出来的话,那才叫一个可怕呢。
他走得很轻,生怕发出什么脚步声,如果引来了一些什么恐怖的东西,那可就算是完蛋了。
终于,煤油灯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油让它再不能够继续燃烧了,一切都彻底的暗了下来,就像是一间随时会闹鬼的小黑屋一样,诡异的是,黑暗之中仿佛有一条血红色的细线显露了出来,它就像是用来指示的路标一样,给陆孑安指出了方向。
顺着这跳线,他终于还是来到了一片真正宽广的地方,在这里并不存在黑暗,因为有照明法阵的缘故,这里显得很亮,就像是白日里大户人家的内庭一样。
只不过,在这圆形房间的中间,有着一个令人疑惑的按钮,他不清楚按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他在老人家的遗书之中看到过,自己必须按下这个按钮。
必死的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的,于是乎,他轻轻的将石制的按钮按了下去,紧接着,一道幽绿色的光芒从屋顶降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陆孑安因为身上的压力太重而倒下了,对于一个从没有接触过任何功法的普通少年,这般元力终究还是太过于庞大了,想不把他压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陆孑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之中竟然多了一本功法,还有十种武技,虽然它们从名字上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文雅,不过,这既然是老人家给自己留下的,那自己就应该收下它们,哪怕自己不修炼,也要给老人家寻一个最合适的继承者。
他顺着原路回到了地面上来,空气之中弥漫着血的气息,不知道为何,他对于血气和死亡的气息都十分的敏感,只要空气之中有,他就一定能够闻到。
“是村子里的气味。”陆孑安暗自叫了一声不好,这分明是南疆的恶人们又来烧杀抢掠了啊。
帝国南疆被分割之后,所有就在南疆废地的人都被称之为贼人或者是恶人,因为,他们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不过很快他们就学会了新的技能,那就是抢男霸女,村子里面的老人肯定都会被杀死,男的被卖了当奴隶,至于女的,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用来做什么。
而现在,正是他们最为猖狂的时候,混乱的南疆废地之中,没有人能够约束他们,更没有人敢于试图约束他们。
帝国对于周边的子民也是不闻不问,就好像生怕这群强盗大爷们不高兴一样,而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连武者都不是,又有什么资格让帝国的帝王去照顾呢。
陆孑安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韩爷却将这个一想法从他的脑子里连根拔起,他听过韩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有根源的,再弱小的人,如果根源是这个世界,那么他也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根源不是人脉、不是钱财、不是境界也不是地位,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就好像运气一样。
他的思绪终究还是被打断了,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小家伙,跑什么跑啊?不知道爷这儿最近缺钱花吗?识趣儿的就乖乖站好,让大爷我把你卖个好价钱,端起酒杯来忘不了你的好处。要不嗟,那我可就说不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