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没事吧!”木有界有些狐疑的看着苏凝雪。
他见苏凝雪这般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猜忌着她是否是因为楚清扬的关系,必竟,她和那个狗皇帝才是夫妻,俗语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丫头千万不是挂念旧情想要反悔出卖他们吧,如若是这样的话……
“师叔,你和……你和珍妃提过复国的事吗?”苏凝雪此刻哪有心思去关心木有界在想些什么,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随风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怎么样?他得知自己的亲娘没有死还活着,却被太后关在暗室里二十多年会怎么样的难过?好不容易和亲娘团聚,却又将得知自己的亲娘即将死去,又会是怎么样的难过和绝望了?直到此刻,她才方觉,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她和随风一心向往简单自由的生活,可是,偏偏怎么样都没有办法逃离这命运的束缚,都被困在这皇宫大苑里不见天日。
“这个还用提吗?我们生存的惟一目的就是继承先帝遗志,光复我大胤皇朝!”木有界目光灼灼,说罢,他转过脸来看着苏凝雪,“丫头,你不会从中阻挠吧!”
苏凝雪抬眸看着木有界,半响,却没有哼声。
“丫头,我这一生都致力于光复我大胤王朝,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来破坏它,你明白吗?”木有界盯着苏凝雪的眼睛,眸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只是微微一晃便瞬间隐去不见,“丫头,对不起了。”木有界伸手扶住苏凝雪的身子,将嘴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苏凝雪只能愣愣的看着木有界,却半分动弹不得,更不能言语。
木有界将她扶到桌前坐下,眸光里渐渐浮起一层愧疚,“丫头,你放心,我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这粒药丸只会让你昏昏沉沉不能开口说话,但你放心,绝对于性命无碍。”
苏凝雪眨了眨眼睛,但却是一脸的木然,渐渐的,她觉心胸口血气翻滚,眼皮渐渐的越来越沉,怎么也睁不开来,慢慢的,木有界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丫头,对不起……
当天夜里,倾华宫便传来皇后高烧晕迷的消息。
楚清扬接到消息赶到倾华宫的时候,木有界也在,他急忙奔赴床前,果见苏凝雪面容苍白,秀眉紧锁,额头上满是汗珠子同滴一滴往地沿着头发丝往下淌。
楚清扬只觉得心疼的紧,忙扯了衣角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神医,凝雪她怎么样了?”楚清扬转过头去对木有界道。
“皇上放心,皇后她没事,只不过受了风寒,再加上皇后身子底子弱,所以才会这样,只要好生休息几日,喝些补血养气的药就没事了。”木有界道。
楚清扬点了点头,忙吩咐季安道,“快去御膳房照神医说的抓几副药来。”
“奴才遵旨。”小季子接了旨,忙退了出去。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老夫也先告退了,太后那里还要老夫照应着了。”木有界道。
“有劳神医了。”楚清扬朝木有界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苏凝雪,却瞧她似乎比从前憔悴了许多,白腻光滑的瓜子脸竟消减了许多,那柔和的秀眉也微微蹙起,睡梦中似乎也十分的不安。“凝雪,你怎么了?不要连你也这样……”楚清扬伸出手指,轻轻的滑过苏凝雪消瘦的面庞。
床上人的凤眸紧闭,仿若未曾听到他说的话,楚清扬瞧着那张清丽无双的脸,突然觉得满心的惆怅和疲惫一下全都涌了上来。
门已经被关了,屋子里的宫人都退了出来,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苏凝雪两个人,房间里静极了,静到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凝雪,朕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和母后都变成这样,而西凉国又蠢蠢欲动,又有消息说前朝的那些旧臣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还有靖安候似乎也按耐不住了,凝雪,你说,朕应该怎么办才好?”楚清扬伸手将苏凝雪抱在怀里,双手紧紧的拥着他,一脸愁苦的低喃道。
这些日子来,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不容许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先是母后的病来势汹汹,接下来又是各处不安份的势力蠢蠢欲动,他早已身心俱疲,但还兀自强撑着,可眼下,凝雪却又晕迷不醒,他这满心的愁苦难受竟不知该与何人说!其实,就算苏凝雪好好的,他也未必敢将这些告诉她,因为他知道,他与她,中间始终隔着一个随风,不管他对她有多好,有多在乎,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随风。
“凝雪,我想做一个好皇帝,我想让这天下从此不必再起战火,我这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可是,我真的好累,我真的好累,没有人都够明白我心里的苦。你知道吗?从小,母后就对我十分苛刻,她不许我同其他的皇子们一样玩耍,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每天就只有读书习剑,母后说,我只有变得更优秀更强大我的父亲才会喜欢我。渐渐的,等我长大了,做了皇帝,处处受人制肘,她告诉身为帝王就必须要学会忍耐,还让我娶了沁梦,她说,帝王是没有自己的喜恶的,帝王的眼里只有江山和百姓,她让我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皇帝,所有的人敬我爱我怕我诽我皆因为我的身份……于是,我喜怒不形于色,久而久之,我也忘了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的心里只有这江山……”
“凝雪,如若不是遇见你,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可惜,你并不爱我……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随风,他可以随心随性,无拘无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更羡慕的是,他拥有你的爱……”
“凝雪,我不恨你,我也不恨随风,我不恨你们……”
夜渐渐的深了,男子的低吟渐渐的低了下去,没有人瞧见,有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浸入了锦被之中。
圣唐十年十二月,靖安候起兵,与此同时,隐匿在各处的前朝旧臣纷纷响应,一时间,圣唐国人心惶惶战火四起。
“皇上,眼下靖安候已经与西凉勾结,眼下已攻陷苏城直奔皇城而来,皇上,咱们应该及早想出对策才是啊!”
“是啊是啊,依微臣之见,皇上应该招回各地兵马全力守护皇城才是!”
“微臣也认为当是如此!”
龙乾宫里,大臣们纷纷言道,楚清扬剑眉越拧越紧,脸色阴沉至极。
“皇上。”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
大臣们纷纷噤了声,朝门口望去,却见了秦太傅凛然的站在门口,见众臣都望着自己,他昂首走了进来,双手一揖朝楚清扬行了个礼,朗声道,“皇上,以微臣之见,皇上应该选一个能力敌之人,带领将士剿灭叛逆,收复失地!”
“太傅此言差矣,现在这情况于已不利,以微臣的意思,咱们应该保存实力全力守护皇城!”
“放屁!”秦太傅狠狠的扫了那人一眼,一口啐过去,那人完全没有防备,一时脸又青又白,十分的尴尬,“全力守护皇城还是守护你李大人啊!那些将士出生入死片战沙场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置天下的百姓于不顾吗!”
一番义正言词说的殿上的人面红耳赤,殿上一时间再无人言语。
“太傅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眼下朝中已是无人可派,谁能领军作战了?难道是太傅您老人家吗?”群臣中有人道。
“是啊是啊。”其他的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自镇国候和大将军被诛,朝中能领兵作战的人就属三王爷和端王苏承远,可是,三王爷已故,端王年岁又大且已交出兵权远在樊城,朝中确实是无良将可派。
“不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坐以待毙!”秦太傅的声音在龙乾宫里响了起来。
楚清扬看着殿下如臣争论不休,脸色越发的阴郁,他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好了,都不必在说了,朕将领兵御驾亲征!”
“皇上……”一直争论不休的大臣们一听楚清扬这话,纷纷跪在地上。
“皇上,这可使不得啊,你是一国之君,您怎么能亲自领兵了!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微臣等请皇上收回成命!”
“好了!朕已经决定了!”楚清扬目光灼灼的扫视着跪在殿下的众臣,一双眼,明亮的敌过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