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月哪里甘心被她这般压制,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枉我当年还救了你一命,若不是我,你哪能活到今日!”
“救我时,你可曾想过其他?”
纳兰溪已然站起了身,听她如此说来,倒有些莫名发笑,施施然自主位上走下来,站到纳兰月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阵势很容易让人对高位者产生抵触,纳兰月此时就是这样一副心情。
纳兰溪决定让她的难受再多加几分,于是俯身与她平视,“你那个闻朝的夫君,可曾让北夷的子民对你多些好感?”
“他是你的……!”
“公主殿下说得极是,闻朝与北夷联姻,我们如此高贵的北夷,与闻朝对抗了二十年,何以联姻,国主此事简直是丢了北夷的脸!”
心知纳兰月情急之下会说出什么,洛杉连忙插嘴堵了回去,甚至还用冰冷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纳兰月咽了口水,缩回了脖子。
纳兰溪不知道两人的交锋,只是听着洛杉这番话,唇角笑意扩大,美目里更是星光点点,“既然这样,那不如我直接上位,替你挽回你的子民,如何?”
成功把纳兰月的亲情牌砍下去的纳兰溪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得意,哪里注意到纳兰月说得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久以后,等她再回忆这段逼宫,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纳兰月没有可以跟纳兰溪对抗的砝码,唯一的一个可以置纳兰溪于万劫不复的男人被她气到昏迷不醒,而巫蛮族看样子也尽在她手中。唯一可以制衡她的条件,说了也等于白说。
她偃旗息鼓般瘫坐在红木椅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纳兰溪首战告捷,也不再理会二人,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若双奉命监视着她,却被她一个反手关在了门外。
合上大门,纳兰溪双手抱头,直接跌坐在地。脑袋里如万蚁过境的感觉又来了,自她对纳兰月说出闻朝的夫君时,那种疼痛就已经在脑子里窜动,但是她强大的意志力努力的压制着这股疼痛,也就导致她几乎上落荒而逃回到房间里的。
纳兰溪最终疼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另一边,洛杉单手执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对面的纳兰月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许是坐得有些不舒服,洛杉站起身来,走到纳兰月的面前,低下头,眼睛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尚且不会帮着纳兰溪做什么,若是你再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你应该知道,后果会如何!”
“那,纳兰溪到底是怎么了?”
纳兰月抬眼对视着他,眼里满是恐惧,她也不想自己的脆弱在外人面前表现,但事到如今,她能抓住的也只有洛杉这根救命稻草。
“不过是一点失心蛊有什么紧张的?”
洛杉勾唇笑得十分纯良,但是只有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里,能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狠戾。
“那我该如何?”
“她不是要真相么,那就给她真相!”
洛杉站说完便起身,径直走了出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站在门口,转头看着她,冷声道,“老皇帝,还活着吧!”
纳兰月抬眼看着他,不大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洛杉逆着阳光,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连同他说出的话,亦带着黑色色彩。
“那就让我们的小公主去看看吧!”
纳兰溪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彼时洛杉已经在门口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刚准备推门而入,纳兰溪便冷着一张脸,打开了房门。
“何事?”
“纳兰月邀我们入宫!”洛杉单手背在身后,一身纯白的族长服,站在阳光下十分的清秀。
纳兰溪闻言挑了挑眉,面色缓和还多了几分笑意。“是该去见见朝臣!”
说着她便要直接出门,洛杉却一把拦住了她,“既是要去见朝臣,那该穿得正式一些!”
说着便从身后若双怀里接过一身绯红色的公主服,递给她,“这是我命人连夜赶制的,你穿上看看!”
纳兰溪对换衣服这件事情并不看重,但既然洛杉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她没有推脱的理由。
伸手接过衣服,转身回了房间。
不多时,房间的门再度打开,纳兰溪已然换好了衣服,洛杉回头看去,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纳兰溪一如既往的适合红色,外套一件绯红色的薄纱,袖管十分的宽大。内搭是一件绣着金凤凰的长裙,肩胛处的丝带随风飘扬,带着些许妖冶的不真实。
而为了搭衬这件衣服,纳兰溪还特地将长发挽起,只余了几丝落在脸颊两侧,黑与红的碰撞,也就衬得那张粉白的小脸愈发的精致。
洛杉毫不掩饰自己赞许的目光,自上而下将纳兰溪扫视了个遍。
可是纳兰溪对这种目光极为的不适,冷眼扫了过去,抬脚先行一步,连话也未留一句。
洛杉摸了摸鼻子,咽下刚刚想要说出口的话,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一道上了去北夷王宫的马车。
这次进宫有了纳兰月的手信,自然没人再敢拦他们,纳兰溪自打入了祭城,就一直掀着马帘,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到了王宫大门处,她却又将帘子放下, 一派淡然的模样,好像之前好奇宝宝模样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此时正值早朝时分,大殿上有许多的朝臣正在唇枪舌战,依稀可以听见闻朝,太子,闻才哲之类的字眼。
纳兰溪提着裙摆,一步步自白玉石阶拾级而上,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暖意。
洛杉紧随其后,不多时两人便站到了大殿门口。
不知是哪位朝臣先看到纳兰溪的身影,惊呼了一声,登时其他人也转过头来,肆意的打量着纳兰溪。
纳兰溪自门外款款走近,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让人不禁猜测她的身份,以及她为何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到大殿之中,还可以不行礼,直呼纳兰月的名讳。
“纳兰月,我来了!”
纳兰溪单手背在身后,昂头看着九龙宝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纳兰月。
纳兰月本来还在观察四周朝臣的反应,在看到众人对纳兰溪根本没有印象之后,还悄悄舒了口气,可纳兰溪的这句逾越礼纪的话,像是在她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猛地一拍龙座,她冷哼一声道,“大胆刁民,竟敢直呼本国主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