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纳兰溪抿了口茶,专心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石玉柱本还有些对她的轻视,可眼见她下笔愈发的快,眼神也愈发的惊讶。
纳兰溪画的并不是其他,而是那日她与项天昊对战演习时所用的迷踪阵,事后有军中文老帮忙做过笔记,供军中传阅,自然知道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所以当石玉柱看到这位军师大人亲手画出这幅比文老还要详尽的手稿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的心情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比这还要让他梦幻。
“这份手稿虽简陋,但多处的机要还是有明确标识,你且先看一遍,有什么问题,尽快告诉我!”
纳兰溪接过项天昊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表情淡淡,神情自然,仿佛写出犹如烫手山芋般阵法手稿的,并不是她。
石玉柱双手捧过,定睛细细查看,全然没有听到纳兰溪那句话。
纳兰溪也不急,这份手稿较于之前的那场迷踪阵有些改动,比如从守卫改成了进攻。把中心路主线改成了外围包抄。
一来免去了中路遇上敌方守将的危险,二来,外围包抄也会给敌方的军队造成认识性的错误。
而迷踪阵的作用,就是在这几路中,强行的给敌方造成幻觉,以为参战的人数很多,但实际上就那么几个,还都被派出来了。
“妙,真是妙,太妙了!”
一连串的称赞对纳兰溪来说毫无作用,她抬眼看着十分激动的石玉柱,扬声泼了盆冷水,“不要以为看懂了就可以,我是问你,这个阵法,有没有什么问题!”
石玉柱立马收了面上的笑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请求纳兰溪原谅。“军师大人,恕末将眼拙,未能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未能?”
纳兰溪冷声问道。
石玉柱拱手回答,“确实,这份阵法与之前末将亲眼所见别无一二,如何看得出有问题的地方?”
“你亲眼所见?”
纳兰溪努力回想当天见过的所有人,但都没有眼前这位参将的模样。
“军师大人未达现场,自是不知道的。那一日项将军携桑歌姑娘到了演习场,两人一人一方,对打得十分凶悍。眼看就要输了,可桑歌姑娘想了一个阵法,便是军师大人您今日给我的这份,一般无二!”
“你说你亲见,却又说阵法一般无二,真是冲突的紧。”
纳兰溪端着茶杯,一双眉眼盯着茶杯兀自说话,石玉柱听着心里有些疑惑,但尚不能说出,只能等。
“当初,桑歌与项天昊对峙,那是一个守一个攻。作为一个亲眼所见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日桑歌选择的是守军。”
“没错,可这与阵法并不冲突啊!”
石玉柱仍是未想明白。
纳兰溪险些一巴掌直接拍在他脸上,把他拍醒。
得亏项天昊的手一直拽着她,并未让她得逞。
暗自深吸几口气,纳兰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本公主?”
“遵从程胜将军的吩咐,与您学阵法。”
石玉柱回答的十分坦然流利,却把纳兰溪气得暗自不知道又呕了多了血。
“那,既然是跟本公主学,学什么,怎么学,为什么学,你明白么?”
石玉柱十分坦然流利的摇了摇头。
纳兰溪手上一个使力就要找鞭子,却觉着项天昊的手劲愈发的大,似乎极力地阻拦着她。
不解的偏头看去,男人摇着头,脸上写着十分的拒绝。
纳兰溪挫败的松了手劲,抬头看着眼前还在发呆出神的石玉柱,叹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态。“首先,桑歌使用迷踪阵是为了先自保,再强攻。而我们是先佯攻,后强攻。”
“这个末将明白!”
石玉柱表现的十分淡定从容,而纳兰溪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恍惚。
“好,接下来,就是详述如何使用迷踪阵!”
石玉柱理解能力虽差,但不妨事,他重复演练一遍,就已然记下了。纳兰溪虽惊讶于他的速度,但是该讲的还得继续。
“既然你已经学会了,那你便回去吧!”
“这是为何?”
石玉柱十分不解。
“师父要求到此结束!”
纳兰溪一副神秘的样子,石玉柱亦只好遵师命,离开。
项天昊将她打横抱回了床上,随后问道,“吃午膳还是?”
“吃午膳坐床上作何?”
纳兰溪自项天昊将她抱到床上,就有些忐忑,而后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床上吃热乎些!”
项天昊兀自将饭食端了过来。
纳兰溪却反驳道,“谁说的可以吃饭了?”
“不吃饭,你还想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纳兰溪有些愣神,“是啊,不吃饭,我还想干什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项天昊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笑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今天吃了饭,去看看先锋军吧,免得到时候输了哭鼻子?”
“谁会输?”
纳兰溪抬眼瞪他,语气里皆是自傲。
项天昊想到她精心竭力用纸笔记录的迷踪阵,被人误会什么都能解,勾唇笑道,“确实,不会输的!”
两人一道用了午膳,便相携走到演习场散步。
而程胜将军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纳兰溪的手绘,看得格外的入神,就连纳兰溪和项天昊站在他面前时都没有发现。
“程胜将军!”
“参见军师大人,参见驸马爷!”
程胜见是两人,立马当众跪下,拱手行礼。
“还参见呢,把我苦心研究的阵法就此拿着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程将军倒是一点不担心不安全,真的不会有人来抢?”
“军师大人说笑了,虽说这阵法确实精妙,但不至于让守军的人来抢夺,这倒是有些小人了。”
程胜笑得一张脸都要成菊花的模样,纳兰溪双手抄进怀里的暖包之中,挑眉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胜连连摆手,吓得不轻,“不敢不敢!”
纳兰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眼看这诺达的演习场就只他们几人,遂问道,“人都跑哪去了,一个午膳时间要不了这么长吧!”
“军师大人有所不知,这演习场之后是跑马场,饭一吃完,这些小子们都去练马去了!”
“真是有意思!吃完饭就去颠,别仗还没打,先把把胃颠出来!”
纳兰溪言辞犀利,眼神更是带着狠劲,却无端带着一抹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