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板娘这番冷嘲热讽的话,他刚想开口骂出声,就听耳畔一声清冷的男音,“这玉佩可是公子的?”
“正是!敢问先生是?”
愣愣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沙华玉佩,闻才哲的眼底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可男人只淡淡勾唇一笑,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轻声道,“不过是个过路人罢了!”
说着便要下楼。
老板娘本来一副市井模样,看男人就要离开,连忙伸手缠上去,被他巧妙躲开也不恼,跟在他后面,各种找话题。
纳兰溪面前的花生堆了一堆,剥花生的人却已然离开。
叹了口气,她扶了扶不知何时带上脸上的面具,转头看着身后尤自在愣神的男人,“喂,来都来了,站在那做什么?”
“姑娘!”
先前的男人亦是这样的面具,这女子也带着面具,难道说!
他心里的怀疑还未来得及求证,纳兰溪已然不耐烦。
伸出白嫩的手掌,指着他手里的玉佩,冷声道,“不是接了我姐姐的东西么,站在那做什么?”
“姐姐?”
闻才哲一腔的热血被她泼了一盆冷水。
扬起手上的玉佩,一字一句问道,“这是你姐姐的?”
“对啊,桑歌的!我是纳兰溪!见过闻朝太子殿下!”
“纳兰!”
闻才哲愈发的糊涂了,纳兰姓不是北夷王室的姓么?
纳兰溪勾唇一笑,徐徐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娇俏说道,“如何?是否与你那倒霉的小师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到底!”
有了之前纳兰溪先入为主的误导,此时的闻才哲倒是先信了她不是桑歌的谎话。
敲了敲桌子,纳兰溪笑道,“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
闻才哲将玉佩放在桌子上,坐在她的对面,面上已然不复先前的激动,而是一脸的淡漠。
“老板娘,这里来一坛酒娘子,再来一只醉鸡。”
说完,纳兰溪便很斯文的,将面前的花生米拢了拢,递给闻才哲,“太子殿下,尝尝看,我亲手剥的。”
闻才哲愣愣伸手接过,却因为花生米太多,撒了一半在桌子上。
纳兰溪见状轻笑了一声,那姿势要多端庄有多端庄,衣袖半拢着脸庞,只露出一双带着星光的眉眼,额前的秀发随风飘着,带起阵阵桃花的香气。
闻才哲看的有些傻了,但他也在心底把眼前的女子跟桑歌做对比。
桑歌没有她如此斯文,较之她这般柔弱,桑歌的性子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且桑歌从不穿白色的衣衫,只有当初她假扮蔺梓琪的时候,穿过一阵子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血色的长衫,看不出身高,看不出胖瘦的那种。
但桑歌笑起来却如她一般,眉眼弯弯,整个脸好像带着明媚的阳光,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太子殿下,本公主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让您这般盯着看?”
纳兰溪的调侃让他回了神,闻才哲端起面前的茶水,掩饰般的抿了一口,轻声道,“没有,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我与桑歌长得一般无二,就连性子也差不多?”
纳兰溪继续反问,咄咄逼人的架势,倒与桑歌差不多。
闻才哲勾唇一笑道,“公主殿下见笑了,你与是桑歌的性子还是差的有些远的。”
纳兰溪闻言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有些莫名。她先前刻意伪装自己站在项天昊的面前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是,“一个人改了样貌,改了性子,改了所有,但她改不了骨子里的爱,这种爱,会从你的每一个细节里散发出来,让我一眼便能认出。”
思及此,纳兰溪莫名笑出了声,没想到项天昊情话能力满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闻才哲见这人与桑歌一样,喜欢走神,登时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道,“不知北夷的公主找我是有何事?”
“你怎知我是北夷公主?”纳兰溪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反问道。
“北夷王室已然贴出布告,整个闻朝,谁人不知,更何况是离北夷如此近的北舟呢!”
闻才哲改变了对纳兰溪的态度,说明他已然深信她不是桑歌,目的依然达成,纳兰溪自然要开始完成项天昊交于她的任务。
首先,你需要示好。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不过本公主向来不喜欢朝堂之争,只喜欢天真烂漫的活在北夷的冰雪之地,享受一年中短短几日的大雪纷飞。”
其次,你需要告诉他,你来的目的。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巫蛮族洛杉已然叛变北夷,自立门户,甚至要把北夷变成一座活死人的坟墓,本公主虽不爱管这些事情,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若是北夷没有了,那我这个公主,也就沦为了庶人。”
最后,你需要告诉他,你有什么资本。
“太子殿下近期与活死人交手,自然知道活死人的厉害。那么本公主也不妨告诉你,北夷掌握了活死人的消灭之术,只需要太子殿下与我联手,我必能将活死人军团一举歼灭,助你拿下北夷,还我冰雪王国。”
按照项天昊的指示,纳兰溪说完这些,就该撤退了。可是还没等她站起来,就听得闻才哲说道,“你既已知道我与活死人交过手,那必该知道,你姐姐当时做了什么。”
“我说过,我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我只知道我的公主之位不能丢。”
纳兰溪身子一僵,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心里也是苦涩万分,但如今国难当头,有些解释,能免了就免了吧!
“为何选我?”
闻才哲站在她身后,冷声质问道。
纳兰溪转过身,伸手勾起腮边的一缕长发,在手心里打着卷,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可爱,“太子殿下是闻朝的太子,又接管了项家军,你说,你难道不是最佳的人选么?”
说完,纳兰溪便想要转身离开,就听闻才哲再度发问,“你姐姐,她,怎么样了!”
“家姐尚好,太子殿下的关心,我会转达的!”
纳兰溪几乎是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没有让它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落下来。
说完这番话,纳兰溪再也不管身后的人还说些什么,端着公主的优雅姿态,几步离开了酒楼。
闻才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看着眼前刚刚端上来的酒娘子和醉鸡,心底的疑惑愈发的扩大,却找不到人解释。
拿出一枚酒碗,拎起香气扑鼻的酒娘子,直接倒了满满一碗,然后尽数倒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