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此此前往彭城,虽然李林会将麾下的全部影卫带走,但是一直随行在张良身旁的百名甲士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还在城内,即便李林远在彭城,也能得以安心。
“大将军,夜深了,末将就不打扰您了,刘斐告退。”当李林将诸事都交待完毕后,刘斐便从案位上站了起来,接着对着李林躬身一拜,然后便缓步转身向帐外退了出去。
剩下的将领们见状也纷纷走出案位,对着李林躬身一拜后,便先后向帐外走去,陈平也随着众将向外走去,只不过当他转身向外走时,却回头看了一眼仍坐在案位上的张良,不过陈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轻轻的掠过了张良,随即便直接退出了将帐。
“子房,”当众将都退下之后,张良却视若无睹般的坐在案位上一动不动,而且一直低着自己的头,李林完全看不见他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诸位将军都已经下去歇息了,难道子房你还有事情要嘱咐本将军的吗?”
听到李林的话后,许久未有动静的张良总算抬起了头,此时帐内只剩下李林与张良二人,可是李林却惊异的发现,抬起头的张良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脸上尽显羞愧之色。
“张良有愧大将军,还请大将军降罪于张良,如此张良才能安心。”更让李林感到吃惊的是,突然之间,张良居然一声不吭的从案位中走了出来,不待将案上的李林有所反应,便扑通一声朝着李林直直的跪倒在地。
李林见状赶紧从将案上走了出来,然后快步走到了张良身前,一边准备搀扶起俯首跪地的张良,一边不解的对着张良询问道:“子房这是做甚?本将军不甚明白,子房何罪之有?本将军好像也没说过你犯何罪啊。”
只见起身后的张良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对李林将自己的心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直到张良说完后,李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从白日里,陈平在偏帐里将自己喝醉之后的事情全部道出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林早已知晓自己的心事,自打那刻起,张良的身心便受到了无尽的煎熬,一边是国仇家恨等着自己去报,一边却是李林对自己百般信任,这让早已立志复国的张良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境,一时间竟然有些彷徨无错。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待李林听到张良说完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张良因为何事而向自己请罪,“立志复国并无过错,本将军为何要加罪与你,子房啊,你就别再多想了,这件事情本将军绝不会怪罪于你。”
张良听后很明显的吃了一惊,自古以来忠臣不侍二主,也从未听闻过哪一朝君王有李林这般如此独特的见地,这实在让张良有些难以相信,可惜李林确实如自己所言一般。
“国仇家恨,男儿当报矣,此乃人之常情,本将军又不是不通人情者,虽然本将军很希望你一直留在汉营之中,不过倘若那一天子房想要离开,本将军绝不会对你加以阻拦,本将军早就想好了,等到了那一日,便赠你黄金百斤,白银万两,以做你复国之资。”
李林的一番肺腑之言,顿时让眼前的张良心生愧疚,李林越是以真心对待张良,张良就越是难以离开汉营离开李林,李林深知张良的为人,只不过眼下张良为仇恨所困扰,一时半会从中还解脱不出来,不过李林愿意一直等,直到等到张良真心归附的那一天。
“好了,时辰不早了,明日本将军就要离开了,待本将军离开后,丰邑之事还得仰仗子房费心了。”当李林对张良表露真心以后,这才惊然发现子时已过,时辰已经不早了。
“请大将军放心,张良一定会在丰邑等待将军归来,”既然李林已经将话说明白了,一直心有担忧的张良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大将军快歇息吧,张良不打扰了,告退。”
直到张良悄然离去后,李林这才反应了过来,不过待李林再次望向帐外时,却已经不见张良的踪迹,虽然李林口口声声对张良说并不介意张良离去,可一想到有朝一日张良真要离开汉营时,李林的心中便有些不舍之情,毕竟李林对张良一直是以真心相视。
“林哥哥,”正当李林陷入对往事的追忆时,耳畔却传来了霍依依的声音,“该拿的东西依依都已经备好了,时辰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前去彭城,你也该上榻歇息了。”
李林回头望去时,却见霍依依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虽然霍依依脸上带有笑容,但李林深知在霍依依笑容的背后,是对自己满满的担忧,此去彭城凶险难料,何时能归还是一个未知数,别说是霍依依了,就算李林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彭城全身而退。
“依依,对不起,”想到这里后,李林猛地走到霍依依身前,然后不等霍依依反应,便一把将霍依依拥入怀中,而眼泪也顺着眼角不断的流出来,“对不起,是林哥哥的不是。”
自从霍依依随军来到丰邑城后,因为汉营军务繁忙,每日都有各营将领前来将帐与李林议事,常常都能商议到半夜,李林生怕惊扰了霍依依的美梦,便让霍依依一个人住在稍远处的偏帐内,而李林也因军务缠身,经常抽不出身前去偏帐,所以李林对此心中一直都很愧疚,许久都未与霍依依一起同眠了。
看到李林一直在对自己说对不起,霍依依赶紧搂住李林的头颅,接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李林的后背,直到李林的哭泣声渐渐平息后,霍依依才将李林扶了起来,接着紧紧的盯着李林的脸庞,然后小心的用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珠,生怕惊扰到了悲情中的李林。
此时的李林心情总算得到了舒缓,许久以来憋闷在他心中的哭总算完全释放,不仅仅是因为愧对霍依依,还有整日忙不完的军务,更有远在彭城的父母安危,这一件件事情,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直积压在李林的心头,李林想要卸下它们,可无论如何努力,都从中挣脱不掉,自己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困兽,每日作着困兽一般的垂死挣扎。
“好了,快睡吧林哥哥。”直到李林的心情渐渐平复后,霍依依才趴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
李林听后努力的对着霍依依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轻声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