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雍丘城上却是一片寂静,寂静的出奇,也寂静的可怕,在西方残阳的照映下,雍丘城楼上的鲜血也格外的红,李由在护卫的搀扶下,总算勉强站了起来,正当护卫要扶着李由向城下走去时,李由却突然止住了脚步,护卫见状也只好随着李由停了下来。
抬头一望,原来李由正在眺望着城外连绵的楚营,从李由的脸上可以看出来许多,有一分惊讶,好像也有一分懊恼,最多的应该就是悔恨,可能悔恨当初为何不趁胜拿下丰邑,不然又何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想着想着,李由不由的哀叹了一声。
“走吧,”只见李由幽幽的说了一声,而后推开欲要上前搀扶的护卫,开始独自一人向城楼下步去,“回大营吧。”
护卫见状赶紧低着头随在李由的身后,他明白李由此刻的心情定是极为的惆怅,所以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二人刚走到城门处,突然前方的李由止步于原地。
“对了,”没等护卫走上前,李由却已经转过来身,“可有咸阳与濮阳的消息?”
护卫听后并不敢隐瞒,而是将实情对着李由娓娓道来,原来奔去咸阳的秦骑倒也无事,趁着天色昏暗城外的楚军防备松懈,已于两日前便离开了雍丘城,以一日八百里的速度,加上秦国特有的驰道,用不了五日,便能面呈二世皇帝,不过这些李由却并不担心,他担心的则是雍丘能否坚持到咸阳前来的援军,还有此时的关中经过了连年的兵役劳役,恐怕已无壮丁可调了。
另一方面驻守在濮阳城的章邯已经被近二十万楚军团团包围了十日之久,据前往濮阳求援的秦军所称,他们刚到濮阳城外,远远就望见濮阳城已是一片残壁断垣,而章邯所领的数万秦军正在苦苦支撑着城外二十万楚军的猛烈攻击,所以此时的章邯已是自顾不暇,何谈派兵前来救援雍丘?
“这……。”听完了护卫所讲的话后,李由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万般敬仰的大将军此刻也在浴血奋战,而且是在二十万叛军的疯狂围攻下苦苦坚守,不过这也怨不得章邯,即便章邯有意前来驰援,恐怕连城门都出不了就被叛军围杀殆尽了。
想到这里后,李由便明白雍丘的危局目前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故作轻松的对护卫询问道“如今城内还有多少士卒?粮草还可供城内军民食用几日?箭矢与滚木落石呢?”
“回将军的话,城内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护卫听后苦涩的对着李由抱拳回应,眼前李由的苦,作为护卫的自己早就深有体会,“粮草仅够城内军民食用两日不到,至于箭矢诸类,已经全在今日守城战中消耗殆尽了。”
绝望,李由的心中突然升出一股绝望,他不明白为何当年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丰邑,不然何苦让自己深受今日之苦。
不过此时的李由并不知道,更让自己绝望的还在后面,城外楚营中,项羽李林身为楚营主将,一并坐在将案上,其各自麾下的将军,则各坐在下位两侧,在帐中之间,却有一名楚军斥候跪拜在地,好像在对着项羽回报着什么。
“什么,”只见项羽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而后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斥候回道:“无耻小儿,竟然如此忘恩负义,难道忘了当日叔父是怎样救他于东阿吗?”
原来自从项梁围攻濮阳后,连续数日却强攻不下,项梁自知独木难支,所以遣使赴齐请求出兵伐秦,却没料被田荣一口回绝,这实在是出乎项梁项羽的意料。
说罢后,项梁突然站了起来,趁身旁侍卫不备,一把抽出身前放在剑架上的佩剑,而后一剑将眼前的桌案劈成了两块,一旁的李林看到后赶紧拉住了激动不已的项羽,而后侍卫们赶紧将眼前的碎案打扫干净,换上了一张崭新的桌案后,这才退到了一旁。
李林自知项羽心情烦躁,所以不等项羽开口,便对着帐中的斥候询问道:“赵王歇是如何回复齐使的?还有赵王歇是否答应派兵前来濮阳?”
斥候听后自然不敢对李林隐瞒,于是对着李林回应道:“田荣派赴赵国的使者对着赵王歇说罢后,赵王歇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就一口回拒了齐使,齐使见状一气之下,直接出宫驱车返回齐国复命。”
“解气,真痛快,”原本恼怒的项羽听到后,顿时忍不住的拍案长笑了一声,“那赵王歇如何回复叔父派去的使者的呢?到底答应何时才肯派兵前来?”
“回将军的话,赵王歇并未答应出兵攻秦,”当斥候战战兢兢的说完后,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向项羽望去,果然不出斥候的所料,项羽刚顺畅的心情仿佛突然被一片雾霾所笼罩,看到这里后斥候赶紧对项羽李林解释道:“赵王歇称近日来秦将王离屡屡领兵犯境,看模样像是意图率部南下攻赵,以此来缓解章邯一部的压力,而且漠北草原的匈奴各部好像也对中原有所企图,所以赵军无力援助…。”
没等斥候说完,项羽顿时火冒三丈的大喊道:“别说了,赵歇不过是不想派兵罢了,什么王离匈奴,通通都是借口而已,哼,靠我大楚,一样可以击败章邯拿下濮阳。”
被项羽这么一说后,帐中诸将都不敢吭一声气,就连李林也是变得默不作声,因为此时的李林,早已有了一个攻克雍丘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