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白玖玖的错觉，那一刻白玖玖好似看到小皇帝的眼圈快速红了一下，接着一抬衣袖，在双眼上遮了一下，带着鼻音叫了一声先生。
白玖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将这小皇帝给刺激到了，竟然露出这么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又叹口气，几步走过去将小皇帝拉起来，“来，陛下臣带你去个地方。”
小皇帝不明所以，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什么都不说，懵懵懂懂的跟着白玖玖往外走。
没让人跟着，白玖玖径直带着小皇帝出了宫。
齐国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白玖玖吩咐阿九架着马车从这条街路过，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小皇帝将这一切都看清楚。
这条街上人很多，至少也说明了齐国都城繁华景象。
小皇帝第一出宫，不知道外面还有这样一副天地，在白玖玖授意下，将这些景象全部收进眼底之后，这才胆怯的回过头看着白玖玖。
“先生，你是要我看什么？”小皇帝这样问道。
白玖玖伸手在小皇帝头上的轻轻一碰，很快收回来，轻轻道，“这里只是第一站，等会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陛下你就知道了。”
小皇帝怯怯的哦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放到街上，这次眼里不在是忐忑不安，而是带着一点属于的小孩子的兴奋。
又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到了地方。
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这时正好是饭点，店里的客人却是不多，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家酒楼的生意并不好。
其实不是，这是齐国都城最繁华的一家酒楼，只是因为战争的缘故，人心惶惶谁也没有心情在继续出来寻欢作乐。
白玖玖下了马车，将小皇帝抱下来，像是“父子”一样牵着小皇帝往里面酒楼里面走。
酒楼不是没人，还是有几个，不多，但也不少。
白玖玖与小皇帝刚刚进去，小二便迎了上来，恹恹的问，“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壶茶。”白玖玖对那小二淡淡笑了笑，让阿九意思一下打赏了人之后，这才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对小皇帝道，“陛下，等会阿九打听过之后，你就知道这次的目的是什么了。”
小皇帝一直处在深宫，从未离开皇宫半步。这会儿突然被白玖玖带出来，除了惶恐，就是害怕。
听白玖玖这么说，心中不由忐忑，抓着她的衣袖，没敢松开，“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玖玖看了阿九一眼，对方很快反应，并没有在白玖玖身边坐下，而是走到了另外一桌，切换了一副表情之后，自顾问道，“我家主子听说这是齐国最繁华的酒楼，特意过来尝尝鲜，怎么这会儿人这么少？”
“嗨，空明的军队都要打到都城来了，谁还有这个心思来这里吃饭？”旁边坐着的人回了阿九一句，“也就我们这几个怕死的还要来这里挥霍。”
小二过来上茶，白玖玖自己动手为小皇帝倒了一杯，感受到小皇帝紧了紧抓着衣袖的那只手。
阿九继续道，“齐国都城繁华，又有陛下和裴相坐镇，总不至于因为一场战争变得如此凄惨。”
那人将阿九打量一番之后，很快道，“你不是齐国人吧？”
阿九点点头，说了一句惭愧。
那人继续道，“这就难怪了。就算裴相和皇帝厉害，可又有什么用？齐国再强能强过空明？我们呀，现在就希望空明的皇帝不是昏君，不会对我们这些无辜百姓下手。”
阿九停顿了一下，有意为欧阳炫烨辩解，忍不住道，“我家主人是做生意的，一路过来，听说空明陛下凡是过一个城那里的百姓们都安然无恙，继续生活。并没有被战争影响到。”
“是么？”那人双眼一亮，看了同伴一眼道，“若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怜我们陛下小小年纪就要亡国这种事情。”
话落，重重叹息一声。
小皇帝听完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一直到阿九回来，他才开口道，“先生，朕想回宫。”
白玖玖点点头又，付了茶钱，这才牵着小皇帝回了马车，回宫。
小皇帝一直是闷闷不乐的，坐在马车一角，将自己蜷缩起来，眼里没了惶恐，没了害怕，只是无助。
“失礼了。”白玖玖小心翼翼伸出手，将小皇帝抱进自己怀里，轻声道，“陛下可是在自责？”
小皇帝闷闷的趴在白玖玖怀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好皱着摇头道，“朕不是害怕，只是感到无力，不能让朕的百姓生活安宁。”
“这并非是陛下的错，不是么？”白玖玖拍着小皇帝的背，轻声道，“生在乱世，谁也不能阻止。只是陛下登基的时间不对，若是还能有十几年，这天下或许就不是这样的天下。”
小皇帝不解，抬起头看着白玖玖，才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先生？”
白玖玖很快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带上一个温和笑容，“索性现在还不晚。陛下，若真到了那一步，就让臣来为你背这个骂名。是臣对不住你，若是当初没有将你推举上位，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不怪先生。”小皇帝抱着白玖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她颈项间，低声道，“是朕执意要走上这条路，相帮先生分担一点的。”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无奈叹息，“只怕臣不能陪你长大了。”
*
三日后，空明攻打丰谷关，双方严阵以待，就在空明的将士们以为又是一场恶战时，齐国的将领，递上了降书。
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善待齐国将士和百姓。
欧阳炫烨接过降书，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的裴纹两个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沉默良久之后，答应齐国裴相提出要求。
又是三日，空明的军队毫无压力一直到达齐国都城。
百姓像是感受到了亡国征兆，纷纷啼哭不止，天上不知何时也下起了下雨。
迎着这场大雨，欧阳炫烨与齐国裴相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