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为什么要把香莲交给太后处置？”回凤禧宫的路上，晚香憋了一会儿仍然是没憋住，问道，“太后娘娘肯定会将此事压下去。”
“不会。”白玖玖摆了摆手，却是没有明说原因，好似突然想起来一样问道，“你以前是在哪个宫当差？”
晚香不明所以，偏头看了白玖玖一眼，却是没能从白玖玖脸上看出一点别的意思来。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奴婢曾在掖庭当差，是罪奴。”
这个的答案倒是出乎意料。
白玖玖漫不经心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随口问道，“家中所犯何事？”
晚香盯着白玖玖的侧脸，仍旧没能透过她来脸上的表情，看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堂哥杀了人，祖父和大伯隐瞒不报，以至于等事情爆发出来之后，什么都晚了。”
一听此言，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白玖玖猛地一抬头看着盯着晚香，“你不要告诉我你姓柳？”
晚香愣愣道，“大人怎知？”
白玖玖扶额，孽缘啊，这都是孽缘。没想到时隔这么多久，她竟然碰到柳家的后人，她现在要是去买彩票，会不会中个百万啊？
“大人？”见白玖玖没说话，晚香不明所以的问道，“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玖玖摇头叹息，如此高的中奖率，还真是没人比她运气更好。
“没事，”白玖玖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本座只是想感叹世界是如此的小，走到哪里有可能遇到熟人。”
就凭白玖玖当初在国师府天翻地覆的大闹一番来看，白玖玖和晚香的确是熟人。
回了凤禧宫，白玖玖看着这一堆被墨汁抹黑的账本，惆怅的只想将楚襄揪出来狠狠的打一顿，怎么会有如此讨厌的人呢？
“大人，我已经带人查看过了，没有一本是完好的。”
白玖玖刚才叫晚香带人重新查看一遍，看是不是有逃过一劫的账本时，就猜到了会是这种情况。听晚香这么说，倒是一点都不吃惊。
盘着腿坐在凳子上，一边掏了掏耳朵，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晚香你带两个人去各宫问问是不是还有备份？就说若是主动交出来帮忙的，本座这里给她们各记一功，到时按照数量的多少来分赏。若是没有，就请各宫掌事将账本默写出来。”
白玖玖这一招多少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但现在也没有别法子。
晚香沉默之后，带着人欠身退下。
剩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白玖玖此时心情不好，一个个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低垂着头，好似要将脑袋埋进胸口里去。
“唉~”白玖玖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昨日抄写的账本，诸位还能记住多少便劳烦都默写下来，能写出多少是多少。”
众人一同欠身应了声是，各自回了位置，开始写默写之前有印象账目。
白玖玖又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拿过狼毫，沾上墨汁之后，同样是开始默写。
她的确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那么多账本，仍有些是她没翻过的，而且谁愿意在这时，增加工作量？
想来想去，她还是想将楚襄抽一顿。
就在这时，有个宫人走近白玖玖，附耳说了两句什么，后者的眉头便死死的皱在了一起，片刻之后搁下笔，起身招来一个比较老实的宫人。
“本座现在有事缠身，会接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凤禧宫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由晚香来处理，”白玖玖道，“等她回来，你同她说一声便是，她知道怎么做。”
小宫女规规矩矩一应声，看着白玖玖匆匆离开内殿，神色格外凝重，好似家中着了火。
白玖玖刚刚离开殿中，就见骆公公正在外间等她，见她出来之后，赶紧迎了上来。
“公公可知陛下此刻召见是为了何事？”白玖玖没等骆公公，先问道，“我听刚才宫人说，云夫人也来了？”
“若是小事，陛下自能为您解决，只是，”骆公公上迟疑了一下，才神色凝重道，“只是牵扯到人命一事，就是陛下也不敢随意处置，所以来请大过去问清楚再说。”
“人命？”白玖玖一惊，在脑海中飞快的将最近发生过的她没处理好的事情过滤了一遍，未觉得哪里有何不妥，“公公可知具体的事情。”
骆公公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陛下让洒家提醒您一声，不管等会儿旁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承认，陛下会为您做主。”
白玖玖不在接话，皱着眉跟着骆公公往承乾宫而去。
*
承乾宫中，气氛比凤禧宫还要的凝重，欧阳炫烨坐在高座上，眸色目光很冷，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遍体深寒。
云婈坐下下首，一身华丽一品诰命服，发间一只海棠玉步摇。同欧阳炫烨一样看，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盯着对面坐着的另外一人，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扑过去给对方一脚。
而坐在云婈对面的若，却好似根本就感觉不到云婈吃人的目光一样，悠哉悠哉喝着茶道，“凤禧宫离承乾宫这么远的么？还是说她害怕受罚，已经畏罪潜逃了？”
“你闭嘴！”云婈愤怒的开口道，“苏珏你要是敢再诋毁玖玖一句，我现在就弄死你。”
“云夫人现在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口气这么大，”苏珏放下杯子啧啧两声，“再说了下官只是秉公办事，何来诋毁？白侍中现在是嫌疑人，说不定一听消息就逃跑了呢……哎，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成不？”
苏珏话还没说完，云婈已经扑过去揪住了她的衣襟，“信不信本夫人现在就弄死你？”
“哎，作为一品诰命，你就不能……”
“白侍中到。”
外面骆公公突然出声，直接打断了里面的那一场闹剧。
白玖玖抬脚进了承乾宫，见到被云婈用暴力镇压着的苏珏时小小吃了一惊，在看到他一身官服时，吃了一大惊，下巴差点脱臼。
“臣白玖玖见过的陛下，陛下万安。”好在还是没将礼数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