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和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襄忍不住悄悄抬眼，对这位齐国裴相更加好奇了。
陛下真的对那位齐国裴相有某种想法？
不稍片刻，从外面进来一人，一身牙白素衣，玉攒束发，不知是不是走路带风，衣衫被轻轻吹动，带着几分飘逸洒脱。双眼被三指宽黑布遮住，看不清全脸，有些遗憾。
不过楚襄意外的是在，这人分明是看不见，但走路时，却丝毫不见影响，如履平地。甚至进来之后，还准确的找到了欧阳炫烨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拜。
轻启唇道，“臣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还未与陛下说明，只好匆匆赶来，忘了换身衣裳，陛下恕罪。”
楚襄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晃过，等到抬眼看过去时，欧阳炫烨已经几步走到裴纹身边，亲自将裴纹搀扶起来。
“裴卿不必多礼。”
旁边静端明显早就习惯了这一幕，眼不见为净。然而楚襄却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情，难免惊讶出声。
偏偏白玖玖耳里极好，鼻子又灵敏的很，瞬间嗅到一股女子身上特有脂粉味道。
她笑着将自己的是手从欧阳炫烨的手中抽出，先是对静端一拜，而后才道，“陛下还有客人在？看来臣来的不巧，先告退，等会再来拜访。”
“无妨，她要走了。”欧阳炫烨重新托住白玖玖的手，不由分说的将人拖到位置上坐好，对静端道，“朕准你下月一起去，不过得看你近日表现，若朕不满意便不会同意你的请求。”
静端听后一喜，才不管白玖玖现在的样子究竟是有多么厌烦，赶紧一欠身欢欢喜喜道，“多谢皇兄！”
有些时候静端也是知趣，见欧阳炫烨这时一心都扑在白玖玖身上，也就不上去讨嫌，规矩请安告退，看到楚襄还有若有所思的站在哪里，出声提醒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皇兄与裴相有事要商量，你一个后妃还不避嫌？”
楚襄这才回过神，赶紧欠身同静端一起离开，走到门时，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好就看见欧阳炫烨倾身小心翼翼的轻抚那个裴相的脸，而后者脸上尽是笑意。
楚襄咬着牙，眼中的恨意不自觉流露出来。
偏偏还被静端看的清清楚楚，“楚贵人，本公主念在你是皇兄新封的贵人份上，提醒你一句。皇兄喜欢她，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小心咸福宫是你的埋骨之地。”
静端虽小，但却是在后宫这种肮脏的地方长大，当年她父皇去世时，她经历的那些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楚襄很显然是将静端的话当了耳旁风。
在她看来静端虽然是公主，到底不过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能懂什么？
哼，什么也不懂。
不过想是这么想，嘴上却道，“谢公主教诲。”
静端看着她谢的毫无诚意，冷笑了。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听不听那是她的事情，到时候吃了亏，谁也帮不了她。
白玖玖同欧阳炫烨说的是下个月回齐国的事情，顺带提了提合约的事情。
欧阳炫烨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只提了一个条件，“要朕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裴卿，你回齐国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往后推一推？”
白玖玖有些错愕，不明白欧阳炫烨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您也知道齐国现在处于内乱，臣若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可就要从齐国朝堂上淘汰了。”
欧阳炫烨倒是不急，轻轻缠住白玖玖耳鬓边的一丝长发，道，“朕说的是裴卿，不是齐国使臣。”
白玖玖仍旧有些迟疑，不知道欧阳炫烨这个嘴里的推辞究竟要推辞到何时，“臣若是不答应，陛下是不是分分钟举兵北上？”
“你倒是清楚的很。”欧阳炫烨忍不住在嘴角挂上一丝淡笑，“如何？可有想清楚？”
白玖玖垂着头仔细想了想之后，便道，“好，臣遵旨。”
于是齐国与空明义和的条件在两人之间提前达成一致，等到下次诸位再一起商讨时，便好说了。
当然这是后话。
*
白玖玖从承乾宫中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她今日是独自入宫，并未带任何人，青衣都不知道她入宫的事情，就有个红罗不放心在宫门等她。
“裴大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白玖玖脚步一顿，回头的淡淡一抬袖，笑问，“楚贵人有事？”
不要问白玖玖为何知道这叫住她的人是楚贵人，反正不是从声音里听出来的。
来人正是楚襄，听闻白玖玖叫出她的封号时，还小小的惊讶一番，惊讶过后，又不由怀疑白玖玖是不是假瞎。
楚襄几步走近，压不住心里的疑惑，“你怎知是我？”
白玖玖高深莫测一笑，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
楚襄这时才发现这齐国的裴相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对付，心里不由发憷，“我见裴大人多有不便，不如陪大人走一段如何？”
白玖玖皱眉，这女人突然说要陪她走一程，什么情况？难道她还吸引同性缘？
不会吧？怪吓人的。
“在下乃齐国使臣，与贵人走在一起是不是不太方便？”白玖玖客气道。
怎么说这也是欧阳炫烨的女人，得客气一点，要是一不小心将人惹恼了，去欧阳炫烨耳边吹吹枕旁风，那她可就遭殃了。
“我与大人一见如故，只是想多结交一个朋友罢了。”楚襄话锋一转，又道，“再说了，裴大人又看不见我，何来不便？”
这死女人是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走是吧？不顺路知不知道？
白玖玖忍不住心里厌恶，脸上却是又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是么？贵人请。”
楚襄淡淡一欠身，挥退身后要跟上来的宫人们，几步上前想要托住白玖玖手臂。
白玖玖格外讨厌这女人身上脂粉味，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出来，“不劳烦贵人动手，臣虽看不见，不过好歹能行动自如。”
楚襄好似没听懂白玖玖暗示，自顾自道，“刚才不觉得，现在走近了才发现，裴大人长得还真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