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峰满打满算其实还相当于一个刚刚弱冠少年,年少轻狂,他一扬臂,十分豪气的道:“乱葬岗一事跟她们两个人完全脱不了干系,太子这锅顶的着实冤枉。要我说,这母女两个人心思坏透了,直接赶出府得了!”
说道此,温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温霆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爹,你该不会是对她余情未了?下不去手?啊!”
头被自家父亲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温霆又像是觉得不解恨似的,出声威胁,“你这个混小子,开始肺腑起你爹来了,信不信我将你现在就赶回江北大营,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妹妹!”
“爹,你也就能拿颜颜威胁我了。”
温霆却是嗤笑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现在能拿你妹妹威胁你,以后也能拿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威胁你!有时候,有些东西看似自己守住了,实际上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似乎是在咀嚼温霆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温峰好半晌才低声问道:“那爹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初入将军府,温颜就给了后娘和亲妹妹一个毕生难忘的大戏,在爹爹和自家哥哥的庇护下,温颜强势的‘入住’了将军府。
这夜,无风,漪澜苑内,有一人轻轻的推开了门。
月光似一层白色的轻纱飘进屋内,斜映在地面。那人将屋子四周打量了一番,才慢慢的走向了内室。
香炉之中未燃完的香气袅袅,那人拨开帘幔,走到床榻前,像是怕自己动作大了会惊醒床榻上正在熟睡的人,只是静静的坐在了床沿边上。
熟睡的女子侧躺在床上,露出的半张脸无暇精致,不似凡人。如果单看这半张脸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一定是一个容颜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随着床上女子嘤咛的翻了个身,另外半张脸也显露在了视线之内。
另外半张脸当真是丑如夜叉,一大片黑里泛着红的巨大胎记盘踞在脸上,让人不禁响起了那开的蔫了的花,凋零的甚是凄惨。
床榻边传来来者一声极清的叹息声,那声音里夹杂着酸涩,苦痛,怜悯,甚至还有透过她所感受出来的一丝思念。
当真是混乱的很。
面朝里睡着的温颜,被温霆的那一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慢慢的睁开了眸子。
温颜没有想到,她的漪澜苑今晚会迎来一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人会是温霆。
坐在床沿边上的温霆,没有一丝想走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冲着哪里说话,温颜只是听见了一句极为清浅的话语。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双手仿佛是抚上了她的脸颊,动作是那般的温柔。温颜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像是一个温顺的猫咪,蹭蹭了温霆的掌心。
温颜的这个小动作让温霆脸上更加的柔软。
长这么大了,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温霆笑了笑,大手爱怜的在温颜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滑过那块黑红的胎记,心中涌上了一股子心疼。
我可怜的孩子。
温霆将手抽了回来,站起身。
就在温霆欲抬手帮着温颜掖一掖被角之时,那伸出的手指却是让他的瞳孔一缩。
温霆将手端放在眼前,借着月光,他的指腹之上竟然染上了一层极浅的黑色。
两指揉搓了一番,温霆将手指放在鼻子轻嗅,竟是有一股子墨香在双指之间飘逸开来。
温霆豁然抬头,望向床榻上躺着着的温颜,脑中的那个想法让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温霆迈开步子朝着床榻那处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尖微转,却又快步离开了。
直到温霆的身影在漪澜苑中消失不见,温颜才慢慢的坐起身,想到刚刚温霆口中喃喃的话语,她盯着那身影,口中反复咀嚼着一个名字,“苏千夜。”
黑暗中温颜的眸子晶亮,眸色深深
这一觉温颜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她竟然梦见了司枭,司枭揽着她的腰,同她说着情话,那张精致的俊脸之上,是化不开的温柔模样。
如果没有在展览馆天台上的一幕,温颜估计会溺死在司枭的这份温柔之中。因为整整六年,司枭每天都是这般骗着她过得。
一边千方百计的哄着温颜开心,一边又撺掇着她去组织内盗取他想要的’天翡‘玉。现在回想起来,温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才会相信这个渣男的鬼话。
就这么思索半天,身后揽着温颜的人却变成了穿着一身古装的司枭
不,不是司枭,是太子宁遥!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面容,可眼前的男人金冠束发,身上着着一件黑袍,肩上绣制的金色纹饰和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彰显了此人尊贵无匹的地位。
同一张脸,在温颜的记忆之中,身为司家家主的司枭是一身温润书卷之气,而面前的太子宁遥的眸中却是一片凌厉明锐之色。
年轻的太子就站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抬手拉住了一个温颜。
“哪里来的丑女人,竟是污了本宫的眼!”
温颜浑身瞬间僵住,她就纳闷了,就这么一个嫌弃她嫌弃的要死的太子,与她的婚事怎么就在国师的口中怎么就成了一段好姻缘了?这摆明着是在忽悠原主那个傻爹爹,撺掇着他让皇帝赐婚了两人。
就在温颜心中不断肺腑的时候,变故陡生!
一束寒光陡然在温颜的眼前快速的闪过,那劲风夹杂着滔天的杀意扑面而来。
本能的反应使温颜想躲,那种被身体支配的感觉,让她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半分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从前面飞来,穿透身体,自后方飞出,溅起的血花撒在地上,绽开的血色恍若那黄泉路上盛开的朵朵彼岸花。
洞穿伤,令温颜疼的抽搐,可此时的温颜却并没有死,她的一双眼睛盯着来路,死死地盯着。
环佩相撞所发出的翠响最先灌入耳间,凝眸去看,在来路之上,立着一个身影。那身影紫金冠金纹黑袍,身姿修长如玉。他偏过头似是看向了某处,清越的嗓音之中夹杂着一丝狂傲。
他说,“曦儿,本宫教了你那么久,这飞刀的准头似乎还是有点欠佳啊!”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像是一个惊雷炸响在温颜的心底。
从噩梦之中惊醒,汗已经湿了深衣,胸口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