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只是有事情想问问你。”殷敏擎很快放开了黎染，转身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里，示意黎染也坐下来。
黎染搞不清楚殷敏擎的意思，可毕竟是在殷家，想来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有些拘谨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在床沿坐了下来。
这是黎染第一次在殷敏擎的房间，如此正式的和他说话。以往的每一次，都是黎染低声下气，或是来叫他下楼吃饭，或是来转述其他人的话语，或是出于自己的关心，带来什么东西，但却无一不被刻薄的拒绝。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还是在这间对黎染来说实在是很陌生的房间，还真是有些不适。
殷敏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言不发的盯着黎染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自己想不清楚，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想法。”
“问我？”黎染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殷敏擎会有什么事情，竟然是还需要问自己的？公司的事情吗？还是冯橙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似乎都没有要问自己的必要吧。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竟然已经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
看着黎染脸上复杂的表情，殷敏擎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
“黎染，我知道这件事情来问你，的确有些不妥。但是抱歉，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问。如果你觉得我冒犯到了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也不会强迫你。”
“没事，你问吧。”黎染摇摇头，但她的心中，立刻涌起了一股直觉来。殷敏擎要说的事情，或许真的和冯橙有关。
果然，殷敏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几个月之前，我借给冯橙一笔钱，帮她开了一间酒庄。我原本以为，如果她真的靠这个酒庄能够做出点成绩来，我母亲多少也能够改变对她的成见。但我没有想到…”
殷敏擎刚说了几句，黎染便已经了然于胸。这事情其中的原委太过冗杂，黎染已经从谢彬那里听过了一遍，此刻实在不想再听上第二遍。但黎染想了想，却没有打断殷敏擎。
谢彬那里听来的，或许丢失了什么细节。殷敏擎口中说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并且，黎染也已经猜到了殷敏擎要问自己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殷敏擎之外，黎染或许是最了解冯橙的人。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冯橙无条件的信任，甚至是那份炙热而又盲目的感情来。殷敏擎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起这份感情，除了黎染。
只是，和自己说起冯橙，也实在是太过狠心的一个选择。
黎染苦笑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想让殷敏擎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我母亲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叫我给她一个答复。我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冯橙的错，但我却不肯相信在她心里，我不如那些钱来的重要。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从不肯好好和我解释，我实在没有办法。”
殷敏擎垂下眸子，一双好看而又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装了天大的委屈。
黎染一阵心疼，但却还是立刻将那些情绪收回心底。
“所以，你要问我什么呢？问我对冯橙怎么看，问我觉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黎染平静的说道。“敏擎，这个问题，你最不该问我。你和冯橙恨我，恨我毁了你们当初美满的感情，可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恨她呢？”
“你这样问我，我又怎么会和你说实话？我恨不得把她诋毁成是一个一无是处，应该立刻被赶回去的心机女人！”
殷敏擎惊讶的微张开嘴巴，半晌没有说话。
“黎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说过我不会为难你，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伤心了，你可以不回答，只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你走吧，抱歉，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没能考虑周全。”
说完，殷敏擎便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的春色。
黎染无声的弯起了嘴角，眼角微红。
“敏擎，这件事情，其实昨天我就知道了。今天回家，我本来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却没有想到，你会主动向我说明一切。”
“你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殷嘉译？”殷敏擎猛然回过头来。
“算是吧，我是从谢彬那里听说的，应该是嘉译告诉了她。但你不要怪嘉译，换做是我，我也瞒不住，这件事情实在太让人惊讶。”黎染垂下眼帘，看不出脸上的神情来。“敏擎，你想要听我对冯橙做出客观评价，抱歉我做不到。”
“你以为我毁了她的幸福，可在我看来，她也毁了我的幸福。这么多年来，我终于一点一点的放下和她之间的恩怨，可她自从回国之后所做出的种种，却让我再也无法忍气吞声。她做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黎染忽然看向殷敏擎的眼睛，四目相对，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痛苦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因为需要钱，又或许只是因为，用这样的办法赚钱，要比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要轻松得多。她不告诉你，或许是因为觉得丢脸而没办法跟你开口，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叫你知道罢了。”
“我不会说我对她的评价，但我会说，知道冯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其实一点都不惊讶。”
殷敏擎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黎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敏擎，我从来都不喜欢在背后说人的坏话，对冯橙也是。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一直死皮赖脸的留在殷家，就算你那样对我，我也从没有想过放弃，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你。我只是想要证明我自己，想要让你知道，你对我的那些糟糕的印象，是错的。”
“但我始终没办法让你相信我，我以为坚持就会成功，但我还是被现实打败了，所以我选择退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不会再做冯橙的朋友，也不会偷偷的喜欢你那么多年都不敢开口表白。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可人生终究没办法重来。”黎染凄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