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染接起电话，兴奋地将手机换到了另一只手接着说。”你真的要回来了？“
“对。”谢彬说。
“真的？那你什么时候到机场，我来接你啊！”
“世新机场，晚上八点十五。“
挂断了电话，黎染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钟了，她还没有吃晚饭，洗衣机在阳台发着嗡嗡的运转声。黎染关掉了电视，从沙发上起身，弯腰放下身上盖着的毯子，站起身来看了看这个谢彬交付到她手里的家。
茶几上还有上次黎染吃沙拉留下的玻璃碗，沙发上堆着一堆没有叠的衣服，地上掉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和易拉罐。黎染笑了一下，抬手看了看手表，赶紧弯下腰来开始收拾东西。
等黎染到了机场，已经是七点半了，她还是饥肠辘辘，站在接机室看着头上滚过的航班信息。
一个晴朗的夜晚，黎染无聊的在椅子间踱着步，看着大大的玻璃窗外广阔而毫无边际的星空，感觉自己被这个温柔而宏大的宇宙包裹着。而她自己便是这个宇宙的缺口，是她面对这个繁杂世界的出路，她自己便是一条出路。
“来啦。”谢彬在黎染身后拍了一下，黎染一下子回过神来。
“在内蒙古待得怎么样？”黎染笑着转过身挽住了谢彬的脖子。
谢彬的头发看上去长长了不少，依旧那么瘦，让人不禁怀疑她在离开A城的那些天里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一言难尽。”谢彬笑了一下。
黎染抱住谢彬，闻了闻她的头发，即使谢彬换了自己惯用的洗发水，但黎染还是闻见了那股熟悉的，家人一般的气息。从皮肤上的绒毛，谢彬扑朔的睫毛，到她走路的姿势，都在告诉黎染一个信息。
“我回来了。”
“你不走了妈？”
“不走了。”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便打算从机场打车回家。
“饿了吧，”黎染看着谢彬，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飞机餐不好吃，我带你回家喝汤。”
黎染一抬头，没等谢彬回答，她便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外套一件粉色长款棉服的女孩，她抓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左顾右盼着，似乎在找什么人。她看着手机，却又失望地摇摇头。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男的，头发大概这么长，举着个牌子……”她走到黎染身边，用手不住的比划着，神情急迫。黎染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自己也不知所措。
“没有吧……”谢彬左右看了一圈，并没见看见她说的什么男子。
“我给他打了电话，但是却关机了……”女孩几乎要哭了出来，“我们都说好了的，他今天应该会来接我的……”她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四处转着，身心疲惫。
“别急，你别急啊……”黎染上前去安慰她，“可能他来晚了呢，再等等吧。”
黎染抓着女孩的手，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谢彬把行李留在原地，在机场四处寻找。
女孩摇着头，“不会的，我们明天就结婚了，他一定会来接我的……”女孩低着头，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黎染隐约能听见她的抽泣声。
“别着急，我朋友已经去找他了，你喝口水吧……”黎染说着，拧开了手上的水递了过去。
这时她们看见谢彬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女孩看见她赶紧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迎了上去，她往谢彬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她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失望地站在原地。
“找到了吗？”黎染替女孩问道。
谢彬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找到……“她垂下了头，满怀抱歉地抬起头来看着女孩。
大家都沉默着。
“你要去哪？你知道他在哪吗？”黎染问道，抓着女孩不安的手。她感觉到女孩的手在发着抖，是冰冷的，汗津津的，让黎染感到一种沉重而溢散的情感，她的感情一下子被女孩的手拉进了这个紧张的氛围里。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女孩终于哭出声来，仿佛整个人被迫挤压在一个逼仄的房间里，终于将眼泪压榨出来似的。
“他不会不要我的，他不会的，对不对？“她哭得不动声色，是无声的，将所有情感压抑在心里的哭泣，令黎染看得心里一阵揪痛。她忍不住因此想到自己的爱情，这一点让她更感到寒心。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们。
“喂？”黎染接起了电话。
“黎染！快来医院吧……居民区发生了爆炸，好几十人一下子涌到了医院，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大家都急的晕头转向的……”是刘护士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在世新机场呢……”黎染被吓了一跳。
“诶你别把病人的东西给落下了……往那边，往那边推……黎护士我先不和你说了啊，你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过来吧……”刘护士说着，黎染听罢几乎要挂了电话。
“等等，黎染，我们这儿有个重度烧伤患者，叫许志安，他说他的女朋友还在机场，叫，叫什么，对对，王桃，那男的全身大面积烧伤，几乎无法抢救……你能把她给找来？我一会把照片给发给你。”“王桃？”黎染重复了一句。
“什么？”黎染身边的女孩猛然一惊，“你们知道我的名字？”
黎染转过身看着王桃，忘记了自己手机通话还没有挂掉，“你是王桃？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叫许志安吗？”她抓着王桃的袖子，感到不可思议。
“喂，喂？”刘护士喊了几声，将电话挂了。
王桃惊愕的看着黎染，“对……可是……”
“你别可是了，快走吧，我们去中心医院，”黎染抓着王桃的行李，“你男朋友在一次爆炸中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急救，我们需要你赶快过去，他说他非常想见你……”黎染也是接到电话才知道的。
王桃开始心慌了现在特别害怕，但还是推着行李，擦了擦眼泪，跟着黎染往门外走去。
谢彬在门口很快打到了一辆车，她把自己的行李也一起搬上了车，“我和你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