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给她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都没有太大的效果后,她便回头对裴予说道,“没时间了,去把氧气罐和急救箱里的止喘激素拿来,她现在必须输氧和注射止喘激素。”
“哦哦……好…好。”
裴予转身就往隔壁的房间跑,宅子里的其他佣人都堆站在门口旁,谁也不敢靠近。
江晚因为急救太用力,牵扯到肚子都跟着痛了起来,下体也有一股暖流涌出。
可能人处在紧急的状态下,大脑是空白的,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想着怎么才能把人救活。
裴予没有学过医,并不知道激素是什么样的,只好把整个急救箱都拿了过来。
“江晚江晚,你看看,是哪个,我,我找不到了……”
江晚正以每分钟100次的速度做着胸外按压,根本不能停,“糖皮质激素,上面有写,没时间了,快点。”
“哦哦,好……好……”
裴予将急救箱整个倒在地上,双手胡乱的在一堆药瓶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糖皮质激素的药盒。
她几乎跪着爬过来,将手中的药递给江晚,“江晚,在这里。”
可能是没接触过医学专业的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有超乎想像的恐惧,裴予大概就属于这种,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抖,那感觉很像电影里错手杀人后,又想救人弥补过错的凶手一样。
“拿针管把里面的药体抽出来,然后确定针管里没有空气后给我,快点,再快点。”
“哦,好……”
裴予胡乱的把装着液体的药瓶敲碎,然后拿过针管,将里面的液体抽出来,又往上推了推,直到确定里面没有液体了才递给江晚。
……
同一时间,裴宅。
十几辆黑色无牌照的车子,从几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门外驶进来,为首的车辆里,坐着一名司机,还有后座上,几乎看不清脸的裴东河。
几十秒后,十几辆车子齐整的在宅院门前停下,为数的车辆司机赶紧小跑着下车,去给裴东河撑伞开车门。
裴东河下车前,整理了一下西服和领带,才慢悠悠的下车,接过司机手中的黑伞。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取点东西就下来。”
“是,首长。”
在裴东河落马后,跟在他身边的人,基本上只剩下这几十年培养出来的亲信,各个都是身背重案的亡命之徒,做起事来果敢又狠辣,而且从不失手。
裴东河淡淡的嗯了一声,神色几乎淡到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进了宅子里,马上就有佣人迎了上来,见来人是裴东河,磕磕巴巴的说道,“老老老爷,您您……您回……回来了?”
“老夫人呢?”
裴东河将伞放在一旁的雨架里,还没有换拖鞋,就听到佣人继续用磕磕巴巴的声音说道,“老老夫人哮喘病发,少少……少夫人正在急救,注射糖糖皮质……激激…素。”
“糖皮质激素?”
裴东河身形微微一愣,赶紧往楼上跑。
江晚正在给周兰清注射糖皮质激素,裴东河跑进来时,她已经注射了一半,“给我住手,住手……”
“她对糖皮质激素过敏,不能注射……”
伴着裴东河有些沧桑又威严的声音,江晚将最后一点药物也注射了进去。
“你这个疯女人,她对糖皮质激素过敏,你这样反而会害死她。”
果然,周兰清刚刚还气短咳嗽的症状逐渐停止,呼吸也一度停止。
江晚拿着针管的手用力到泛白,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状况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裴东河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继续说道,“来人,把她给我关到疯人院里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刚刚跟着裴东河回来的人,就在门外等候,听到裴东河的话,迅速涌进来几个人,将怔在那里的江晚给拖拽了出去。
120急救车已经赶到了裴宅,急救医生正在往楼上跑,和几个黑衣黑墨镜的保镖擦肩而过,而他们高大的身影中间,还藏着一个已经要临盆的孕妇。
……
裴屿森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昏欲裂,像是出了一场车祸般,整个身体都处于特别酸疼,甚至疲惫不堪的状态。
他的手抚上脑袋,喉咙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声闷哼。
裤袋里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他几乎是本能的拿出手机,滑下接听键。
“老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接电话?刚刚截获的信息,江晚凌晨两点的飞机,和苏朵一起飞离林城……”
沈廷遇后面还说了什么,裴屿森已经听不见了,全世界的景物好像都在眼前呼啸,转眼间就变成了黑白色调。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变得暗哑,“你说什么?”
“还有二十分钟,我还在高速路上,最快要五十分钟,如果你能快点,还能来得及。”
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的一点四十一分,还有十九分钟,但从这家玻璃幕顶的酒店赶到玫瑰国际机场,他就算油门踩到底,也需要半个小时。
所以,江晚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等着他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我知道了,挂了。”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启动车子的瞬间,他觉得心都是空的,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
江晚不知道周兰清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裴屿森有没有醒来,更不知道朵儿被没被发现。
她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只觉得肚子疼,腰疼,好像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
下体也不时的有热流涌过,孕期学过的知识,让她清楚的知道,是羊水破了,并且迅速的在流失。
黑暗中,让她无法感知时间过去的多久,她忍着疼去敲门,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满脑子都是孩子可能会出事的画面,也不知道是想的,还是疼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流。
你试过吗?
在空无一人,甚至满是黑暗的房间里,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你试过吗?
那清晰的痛感慢慢的淹没感官,像是漂浮在冰冷的海面上,伸出双手,除了冰冷的海水,什么也抓不住。
时间在漫无止境的疼痛中被拉长,已经披散的头发,因为汗湿而黏在脸颊上。
她继续拍打着门,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