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被沈残训斥,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是喃喃的和他商量:“我一个人照顾孩子很累的,你要是偶尔帮帮我,我也不会手忙脚乱成这样。”
沈残与顾越乔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沈残有钱有势,凡是能交给别人的事情绝不劳累自己,哪怕孩子在他面前哭的昏天黑地,他也不会试着看看孩子是哭了还是尿了,只会没好气的喊瞿宁。
而顾越乔虽然也是富家公子,以前也过惯了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但他本质上是个细腻宽容的人,并且非常重感情,在关于孩子的某些事情上他可能比瞿宁还要用心仔细。
瞿宁与顾越乔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早已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无限隐忍她的小脾气,而此时来到沈残这里,待遇急转直下,她非但得不到沈残的照顾,时不时还要像保姆一样伺候他。
两相比较下来,瞿宁心里自然无法接受。
沈残听到她的话,脱外套的动作停在一半,掀起眼皮略带讽刺的问道:“我答应帮你看孩子了?”
“可……可他也是你儿子呀!”瞿宁面露惊诧,不明白沈残怎么可以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分得这样清楚。
沈残重重哼了一声,随手把外套甩在沙发上,一边朝房间走一边说:“是啊,所以我给你们容身之所和钱,不过瞿宁,你最好别太贪心!”
言下之意,他作为父亲能提供给孩子的只有生活保障,至于感情和其他义务,他一概没有?!
瞿宁心中不满,表面却不敢表现得太过,便追在他身后劝说:“我跟你谈这些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宝宝。从他住进来到现在,你抱过他几次?给他换过一次尿布喂过一次奶粉吗?我也不要求你做的太多,至少你时常哄哄他,让他能认识……”
“嘭——”
沈残走进房间后直接摔上门,将瞿宁的啰嗦与孩子的哭声一起隔绝外在。
瞿宁不死心的去拧门把,却悲哀的发现沈残已经将房门反锁,无论她怎么拍门他都没有反应。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像个寄生虫,还是毫无存在感毫无尊严的寄生虫!
瞿宁恶狠狠的踹了一脚房门,转身回到客厅。
孩子可能哭累了,渐渐不再发出声音,沈残也紧锁房门不愿看她一眼,她孤零零站在空旷华贵的房子中央,披头散发素面朝天,仿佛处在绝境中的疯子。
公寓四面的路灯不知何时被点亮,天空不知何时换了层蓝黑色的外衣,房子里没有灯,没有声音,冰冷死寂。
她强迫自己感受着这一切,放任心底的恨意浓雾般渐渐遮掩双目。
是了,只有时刻被现状警醒,她才不至于失去斗志,才不至于忘记仇恨!叶芷巧!这个毁掉她生活的女人,从沈残到顾越乔,凡是她想要的男人叶芷巧永远要跑来横插一脚,非要断了她全部后路!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看吧,你毁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瞿宁咬牙切齿,瞳孔在半明半暗中泛着幽幽冷光。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身边炸响,瞿宁阴沉着脸转头寻找,见声音来源是沙发上那件沈残的外套,便慢悠悠的走过去,翻开外套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芷巧”二字,她冷冷一笑,回手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转身回了卧室。
“怎么不接电话?”叶芷巧放下手机,盯着灰暗下去的屏幕喃喃自语。
顾墨寒洗完澡正擦头发,闻言将毛巾扔在一边爬上床,安慰道:“可能休息了吧,时间不早,你也该睡了。”
明天顾氏要开每个季度固定的董事会,顾墨寒在书房忙到很晚,本以为回来后叶芷巧肯定已经睡了,没想到她却呆坐着出神。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在担心瞿宁。
叶芷巧转身面向顾墨寒,眉目间写满担忧:“我睡不着。她来过那一次之后再也没出现,也没去找顾越乔,你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大人好说,主要是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
“我觉得吧,你有点杞人忧天。”顾墨寒揉揉头发,语气讽刺道:“瞿宁那种人,谁吃亏她都不会吃亏,她不来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何必担心她?”
顾墨寒对瞿宁的印象向来不好,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可叶芷巧还是不放心。
“话不能这么说,我毕竟照顾过宝宝几天,总不能看着他和瞿宁受苦。”叶芷巧摇摇头,坚定道:“我明天还是得联系沈残试试,他是宝宝的亲生父亲,就算他不喜欢瞿宁,也应该对孩子负些责任。”
叶芷巧是个倔脾气,顾墨寒自知劝不动她便也不再劝,关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又探手过去关她那边的,拖着长音道:“既然是明天的事那就明天再说,你不会打算枯坐到天亮吧?”
“……好吧。”
叶芷巧随着顾墨寒一同躺下来,闭眼前嘟囔一句:“勉强当做你是在安慰我。”
翌日清晨。
天际一片青灰色,晨雾蒙蒙,街道上寂寥无人,几只鸟儿立在树枝上偶尔啾啾鸣叫几声,渐渐觉得无聊便扑棱着翅膀相继飞走。
床上的沈残还沉浸在睡梦中,与身边逐渐放亮的天光截然不同,此时他的意识正处在极端的噩梦之中。
血,漫天鲜红,空地上的人或无声无息的躺倒,或捂着伤口哀嚎打滚,他和身边人打红了眼,右手拿枪左手棍棒,对面的人像是射击场上的人形靶和格斗场上的人肉沙包,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宰割。
他脸上在笑,可心中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余光中闪过一道身影,他反应迅速的回过头去,却只能看到铁棍在半空中划出的银色弧线……
“哇——哇——”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将他从噩梦中惊醒,抬手一抹,已是满头冷汗。
一大早上就不顺气!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