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对待儿子向来精细,往常必定要问个不停,而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敷衍点头,随后嘱咐了句“我去洗手间,你带宝宝在这等着”就脚步匆匆的朝楼道尽头走去。
佣人有些奇怪,心想去洗手间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不过她知道瞿宁脾气不好,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抱着孩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瞿宁追上叶芷巧,一路跟在她身后四五米的地方,确定她是独自一个人没有顾墨寒在身边,便立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瞿宁今天带着孩子来做检查,顺便也为自己做了个常规检查,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会遇到叶芷巧。
妇产科的检查室是一大间,里面被屏风分隔成几小间,瞿宁刚才恰好在叶芷巧旁边的一间,将她和医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怀孕了?
瞿宁一边走一边冷笑,心中暗想叶芷巧把她的生活毁了,自己却要成为一个幸福的妈妈,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她已经被推下了地狱,那么害她的人自然也要下地狱!
开来汽车就停在医院门前的空地上,她坐上去发动汽车,瞄准眼前那道承载了她一切仇恨的身影,狠狠踩下油门,径直撞了过去——
叶芷巧沉浸在再为人母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脚步轻快的一路向前,发现自己鞋带开了,还停下来准备俯身去系。
后面的汽车越来越近,风驰电掣的速度,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只有死亡毫不减速。
“让开!!!”
千钧一发的时刻,叶芷巧被人狠狠一撞,踉跄着向旁边退了几步,险些坐到地上。
而在她刚才站的位置,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当她回身去看时,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保安,以及仓促倒车离去的黑色汽车。
撞错人了!
瞿宁惊慌失措的飞车离开,掌心被汗水浸湿,额头上也不断有冷汗冒下来。
她安慰自己,不是她的错,是那个不长眼的保安自己撞上来送死,她要杀的人是叶芷巧!
可无论怎么狡辩,大错已经铸成。
那保安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会不会死,万一死了……万一死了……她杀错了人,可能要偿命的!可是叶芷巧还好好活着,她没能报复叶芷巧吗,反而先害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心里没了主意,她开着车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瞿宁一去不回,孩子已经开始打瞌睡,佣人无奈只好抱着孩子下楼找人,可除了医院门前闹哄哄一团之外,她没找到瞿宁,还发现自家的车也不见了。
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她赶紧给沈残打了个电话。
“沈先生,我和瞿小姐带着宝宝来医院做检查,但是瞿小姐突然找不到了,还有我们的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沈残刚开完会,正累得头昏脑涨,闻言敷衍道:“那就是她把车开走了。”
“我也这样猜,但宝宝还在呢,瞿小姐会去哪里呀?而且宝宝困了,没有车我们没办法回去。”佣人到沈家有一段时间了,看得出沈残对瞿宁和宝宝都不太在意,不过作为佣人,她还是要把本职工作做好,比如保护小主人的安全。
沈残不耐烦的声音随后传来:“不是给你钱了吗?坐出租!”
“出租不太安全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佣人连声否决。
一个孩子,一个瞿宁已经快把沈残折磨疯了,没想到来了个佣人还是这样!
“我现在亲自过去接你!行了吗?!”沈残摔上电话,抓起车钥匙气势汹汹的走出办公室。
医院门口的围观群众已经散去,保安被送进抢救室,只有地上未来得及清扫的一大摊血迹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事情。
沈残开车路过时只是匆匆一瞥,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是出自瞿宁的手笔。
把车停在空地上,沈残快步走进医院大厅。
原本他让佣人在医院门口等他,可佣人唧唧歪歪的说什么“门口风大宝宝会感冒”,非要抱着孩子去楼上专门的幼儿休息室等待,还让他到这之后上去接一下她们,因为她拿着一个婴儿包还要抱孩子不方便。
沈残当时强忍着不跟一个佣人计较,不过心里已经在考虑把她撵出去的事情。
从没去过什么幼儿休息室,沈残特意绕到咨询处问了楼层,才重新走到电梯前,路过走廊口时无意识的转了下头——
明明已经走过去了,他却又目光诧异的退了回来。
抢救室门外的人不是叶芷巧吗?!
看到魂牵梦萦的人近在眼前,沈残立刻将儿子和那个该死的佣人抛在脑后,直接朝叶芷巧走了过去。
“芷巧?”走近后他试探的叫她一声,在她回头后询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里面是谁?”
保安被撞后出血量太多,昏迷不醒,因为他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所以医院负责人通知了他的家人。现在他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叶芷巧便守在抢救室外一刻不敢离开,默默祷告着之这样的好人一定不能出事。
如果不是这个保安帮忙,被撞的人就会是她,不说别的,光是流那么血她的孩子就肯定保不住!
可是庆幸之余,她又觉得愧疚,如果她孩子的命要用另一个陌生人的命来换,那她宁愿从没有怀过这个孩子。
正慌乱无措间,沈残突然出现,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便语无伦次的将刚才的事情全部告诉沈残,说到最后,声音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沈残听完也是一惊。
可还不等他安慰叶芷巧,身后就传来一阵哭嚎声,保安的父母和妻子来了。
他们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事情,所以直接奔向叶芷巧,连问都不问就高声叫嚷:“你这个害人精,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呦……”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仰天长嚎,她身旁的老头子则呜咽着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