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
良久的尴尬沉默之后,沈残首先开口。
叶芷巧摇头:“没关系。”她明白,沈残绝不是真心想伤害她,只是气得急了,手上才失去分寸。
而且她现在怀了孩子,实在不应该去和别人硬碰硬,以往倔强的性格也该改一改。
简单到毫无意义的对话结束之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是叶芷巧先开口:“沈残,我也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取消婚约吧,好吗?”
沈残原本在为她倒水,闻言动作僵住,偏过头来反问:“为什么要取消?”
又是这种没有休止无限循环的问题,叶芷巧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认真的注视他,怕他听不明白似的缓慢解释道:“因为我爱的是别人,也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不爱你沈残,你可以骂我无情无义,但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这是事实。”
“无情无义?”沈残重复了这个词,而后哼笑一声,自言自语:“原来你还知道。”
叶芷巧呼吸一滞,别过脸去不知该说什么。
她自责歉疚,而沈残却捏住了她的自责歉疚不放,像是打蛇打七寸,必然不会失手。
沈残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放下水杯,动作优雅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语气坚决道:“取消婚约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见叶芷巧猛地转头过来,他努努嘴,好意提醒道:“别激动,小心孩子。呵,不过说句实话,一个小宝已经够了,我真不希望你生下现在这个。”
当着一个准妈妈的面,说不希望她生下孩子,简单的一句话却冲击力巨大!
叶芷巧下意识捂着腹部向后缩了缩,摸不准沈残想做什么。
沈残倒是一派安然,翘起一条腿晃了晃,挑眉问道:“如果我想毁掉他,你觉得你的挣扎有用?”
以沈残的势力和手段,杀死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简直易如反掌,别说叶芷巧现在正和他独处,就算叶芷巧整日躲在家里不出门,他都会有一万种方法。
“你想怎么样?”
“你是我的未婚妻。”沈残答非所问。
叶芷巧用力摇头,强忍着恐惧高声质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除了六年前那场使小宝早产的车祸之外,她很少产生这种极度恐慌的情绪,好像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披着沈残皮囊的陌生人。语气、神态、动作,还有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不再是曾经在国外街头帮助她的青年男人。
见她被自己吓成这样,沈残有些心疼,可又想到她之所以害怕是想要保护她和顾墨寒的孩子,沈残又变态般的感觉到畅快!
“我要你打掉这个孩子。”沈残似笑非笑的盯着叶芷巧,好像在商量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又好像只要叶芷巧稍微不顺他的心意,他就会立刻叫来一屋子保镖和医生护士,亲眼看着她做手术。
叶芷巧极力蜷缩着身体,惊吓后的嗓音都带着浓浓沙哑,慌乱的摇着头:“不……不!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他!”
沈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掌控生死的天神在俯视自己的子民,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叶芷巧眼前的这个“天神”,只有残忍和仇恨,却没有丝毫怜悯。
两相对峙,有软肋的叶芷巧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
她仰望着沈残,语气从恼怒变成哀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当初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我……我不该自私的把你拖进来,一切责任都在我,你原谅我好不好?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原谅吗?
沈残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随后否决:“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只是爱你。”
听到他口中的“爱”字,叶芷巧却觉得比恨更加可怕。
至少恨是分崩离析,是解脱,而爱却是无尽的相互折磨。
“随便你……原不原谅我都没关系,可是你不能动孩子……”叶芷巧咽了口唾沫,万分艰难的说:“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真的,你恨我怪我都可以,或者你想报复我,无论怎样都行,罪责让我来承担,不要……不要伤害他……”
叶芷巧爱怜的轻抚着腹部,掌心好像触碰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而沈残看不到,他只知道那孩子身上流着他心爱女人和其他男人的血!
他不爱的女人一个个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唯一爱的人却要为别人生孩子!讽刺!讽刺至极!!
嫉妒和愤怒交织在一起,逼红了沈残的眼睛,他突然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随即那笑容逐渐阴冷,好像地狱中伸出了一只手,抓住将死之人的脚踝。
叶芷巧盯着他的脸,看到两片薄唇开合。
“想要留下孩子,只有一个办法。”沈残勾着一侧嘴角,冷笑着说:“嫁给我。”
没有人会把这三个字联想到求婚上面,于沈残而言,这是报复,是转圜之后能够得到最大利益的方式,于叶芷巧而言,这是无限恐惧。
“不……”
“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完,也许你会求着我要答应。”
沈残把目光从叶芷巧脸上挪开,转移到她紧紧捂住的肚子上面,一字一句,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意图:“你和我的婚约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孩子如果出生,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我的孩子。可如果我昭告天下,说你……”
沈残仰起头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偷人。如果你偷人并且怀孕生子,那么不只你自己会背上骂名,就连这个孩子,就连顾墨寒都要跟着万劫不复!”
叶芷巧如遭雷击,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没想到,甚至想都不敢想,沈残竟然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威胁她!
从出生起就被冠上私生子的孩子,以及因为感情问题而备受诟病的父亲,难道她不嫁给沈残,就会把他们害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