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一只手抚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想到顾墨寒之前对她的警告，又想到刚才顾墨寒看她肚子的眼神。
那时候她分明从顾墨寒的眼睛里看到了怀疑。
她肚子这么大，跟顾越乔口中的月份根本对不上，顾越乔被她骗得团团转犯迷糊，可顾墨寒不见得会被骗过，万一他们真的怀疑调查她，那……
瞿宁不敢再往下想，眼泪却已经被吓出来了，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大，已经可以用凄厉来形容：“你是不是打算先给我颗甜枣，然后再一棒子把我打死？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先前是因为孩子没办法，但是现在你听了你家里人的挑唆，不想要我们娘俩了，所以就无所顾忌了是吧？！”
“都说了没有这回事，你要不信我请假几天在家陪你，但你别这么叫了。”顾越乔抬手按按眉心，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耳边也“嗡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叫。
即便这样，瞿宁还是不肯放过他，哭哭啼啼的继续吼：“你已经厌烦我了，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就算怀了孩子你也没把我放到心里，不然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跟我同居！你不为我考虑，连孩子出生后的身份都不在意，可见你多不待见我……”
说到了伤心处，瞿宁哭声更大，似乎势要把车顶掀开。
最初的恋爱到后来的怀孕，瞿宁明里暗里表现过很多次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的想法，但顾越乔每次都是沉默以对。
以前她还忍着，但现在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索性把心里头那点念头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顾越乔如何会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他确实还不愿意……
其实他也知道，等瞿宁的孩子出生了，他总归要给她们一个名分的，就算不在乎瞿宁，但自己的孩子他总要在意。
想到这儿，他半是无奈半是被迫，低声道：“我娶你，别哭了。”
“！”瞿宁的哭声果然戛然而止，“我娶你”这三个字，比任何劝慰都有效果。
不过瞿宁的确是消停了下来，但对顾越乔的话依旧不大信任，便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越乔专心开车，见她不吵闹了就不再理她。
而在瞿宁看来，这就证明刚才的话只是敷衍而已。
顾越乔要是真想娶她，早在怀孕之初就该提出来，既然那时候不提，现在又怎么会因为她哭了两声就同意呢？
哼，还真以为她好骗吗？
——
另一边，顾墨寒回到病房，就看到叶芷巧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表情呆呆的，似乎连他进门的动静都没有察觉。
“芷巧？”
他叫了叶芷巧一声，却还是没有反应。
直到他走到叶芷巧面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她发现头上笼罩了一层阴影才猛地一机灵，然后长呼出一口气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窗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顾墨寒转过头反问：“在想什么呢，我进来都发现？”
“没有，没想什么。”叶芷巧下意识说谎。
其实她刚才想了很多，不只刚才，从昨晚开始她就这样。
眼睛盯着某一个地方，脑袋就开始出神，胡思乱想。有时她会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已经离开了的人，有时又会想到以后，试想自己离开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这些想法往往会令她产生一种无望的感觉，所以她不想说出来让顾墨寒跟着担心。
目光一转看到桌上的餐盒，叶芷巧借着下床吃饭的机会转移话题：“小宝快放学了，你去接她吧。”
顾墨寒跟顾越乔聊的忘了时间，经叶芷巧提醒才扫了眼腕表，点头道：“还有半个小时，医院离着远，是该出发了。”
他帮叶芷巧把餐盒中的饭菜依次取出来摆好，随后说道：“那我这就去了，把她接过来陪陪你，晚上再送回我家让佣人照看。”
小宝明天还要上学，住在医院休息不好也不方便。
叶芷巧却拦住他道：“别带她过来，送她去顾家大宅麻烦叔叔阿姨帮忙带她吧。我这样子……最好别让她看到。”
自从住院之后，叶芷巧整个人就像是多日没浇水的花草，衰败枯萎，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按照顾墨寒的想法，更希望小宝过来能调动一下她的情绪，不过见她一副很累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那就听你的。”顾墨寒答应一声，接着往门外走。
小护士正好来查房，在门口遇到时顾墨寒叮嘱她要仔细照顾叶芷巧，然后才安心离开。
从医院到幼儿园要经过一段车流量巨大的立交桥，顾墨寒在桥上堵了一会，之后又被路上的一起车祸阻拦脚步，以至于当他赶到幼儿园时，小宝已经等得着急了。
“爸爸你怎么才来呀？！”小宝背着小书包，气鼓鼓的样子。
小宝的相貌融合了爸爸妈妈的优点，挺翘的鼻尖和尖下巴与叶芷巧十分相像，而此时看着小宝灵动的表情，顾墨寒却想到叶芷巧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过了。
这段时间的叶芷巧，不会开心，不会生气，只有在发病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表情。
这样已经够可怜了，却又让她长了肿瘤……
顾墨寒心情沉重，闭了闭眼睛才勉强撑出一丝笑容来，蹲下身接过小宝的书包温声道歉：“爸爸来晚了，对不起。还有最近爸爸的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和妈妈一起出差几天，小宝暂时去大宅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好吗？”
“妈妈的病好了吗？”小宝不知道叶芷巧是不是还在顾氏工作，她心里唯一挂念的就是叶芷巧的病情。
顾墨寒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一瞬敷衍道：“医生说可以带她出去转转，对病情有好处。而且爸爸不是告诉过你吗？妈妈的病不是很严重， 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