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巧的声音透过电波显得格外软糯，似乎还带了些醉意。
大半夜的想吃酸辣粉，还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顾墨寒忍不住笑，语气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宠溺：“专门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
“想吃……”叶芷巧拖着长音，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
以前想让叶芷巧撒回娇可是难上加难，自从生病之后叶芷巧格外依赖他，好像不知不觉就学会了撒娇耍赖似的。
顾墨寒本来就不会拒绝，此刻更是心满意足，立马答应道：“好，最多二十分钟，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朝着顾越乔晃晃手机，不好意思的笑笑：“芷巧，她饿了想吃酸辣粉，我就不陪你了。”
“见色忘义，有了老婆就忘了叔叔。”顾越乔佯装嫌弃的斜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快去吧，别饿坏了你的心头肉。”
含笑看着顾墨寒快步离开，顾越乔一口酒还含在口中，咽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酒太辣了，喝了不仅嗓子痛，心都跟着火烧火燎的难受。
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感觉，还真是好啊……
但是可惜了，从来没人这样等过他，他曾经以为瞿宁是这样，而现实给了他一个嘴巴。
也许他命里注定该孤独一人吧，偶尔看着别人的生活羡慕一番，然后再回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中。
一个人生活。
叶芷巧正坐在阳台上喝红酒。
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她一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抬起来举到眼前。
腕表上的分针缓慢行走，一格，一格……直到跨过三分之一表盘的时候，门开了。
酸辣粉的味道充满整个房间，将往日清淡的香水味掩盖，却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大晚上吃这个，不怕明天肚子疼？”顾墨寒不大乐意看了叶芷巧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将餐盒和筷子都在叶芷巧面前摆好，又细心的放上一杯水，最后还不忘提醒：“最多吃半份。”
正要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滑过她身上后又站起来，走进卧室找了件披肩出来。
“这段时间温度还不高，想吹风也得多穿点。”顾墨寒为她披上披肩，然后才安心落座。
他最近越来越像老太太了，啰里啰嗦。
但正因这样，他将叶芷巧照顾的很好。
酸辣粉还在桌上冒着热气，叶芷巧不去管它，反而盯着顾墨寒的侧脸端详，当后者看过来的时候，她抬手指着远处的夜空，轻轻眨了下眼睛，睫毛落下又抬起，像蝴蝶飞快摆动的翅膀。
“今晚的星星特别亮，月亮也很圆。”她偏过头想了想，又说：“就像几年前我在国外看过的一样。”
以为自己流产之后，叶芷巧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独自去到大洋彼岸，那里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熟悉的街道和景物，甚至连擦肩而过的每一张面孔都与她千差万别。
只有天空，永远与她在家里看到的一样。
但是那个时候叶国军给她的生活费并不多，她白天除了上学还有打工，所以对她来说，静谧的夜空更亲近一些。
而且也正是因为没有钱，她才会经常去吃一些便宜的街边小吃。可国外的小吃跟国内也完全不同，她最开始吃的胃痛，后来摸索了好久，才在自己的住宿周围发现了一小片经营中国街边小吃的大排档。
那段时间，应该是很幸福的。
顾墨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看星星看月亮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一起。”
叶芷巧的心忽然间跳快了一个频率，然后她弯了嘴角，点头。
低头时，桌上酸辣粉的味道更加浓重，她已经没有胃口了，便凑过去用力吸了下鼻子，问顾墨寒：“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小吃的时候吗？”
怎么会忘呢？
顾墨寒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叶芷巧，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去看路边那些零落的摊点一眼，甚至开车路过时都恨不得给城市管理执法部门打个电话，投诉他们工作做的不到位。
想起那时的自己，顾墨寒也笑了：“那些小吃店和小吃摊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桌子好像一个星期都不会刷一次，地面也脏，全是灰尘，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空气都是污浊的，待时间长了恐怕会得皮肤病。”
看看，不了解底层群众贫苦生活的顾大少爷又开始了。
“桌子不是一个星期不刷，而是……可能永远都不会刷。”叶芷巧好笑的补充一句。
顾墨寒嘴角耷拉下去，无奈的看着她，似乎依然对她强迫他吃那些东西表示不满。
两人对视许久，叶芷巧的笑意越来越浓，顾墨寒板着脸，却突然说道：“但是无论那里有多讨厌，只要你想去，我都愿意陪你去，因为我喜欢你。”
咚——咚咚——
心跳，似乎又快了一些。
不是回忆往昔吗？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表白两次了！
叶芷巧用手背按按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将话题再次拉了回来：“我也不是只逼你去过环境不好的小吃啊，国内国外旅游的时候也吃过很多高级餐厅的小吃？你怎么不说？”
“好，我说。”
像哄小孩子似的，顾墨寒揽过叶芷巧的肩膀，望着夜空徐徐说道：“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东西，一起看过许多次星空。其实仔细算一下，我们从正式相识开始并没有度过多少时间，可我总觉得，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就算从前没有走过的路，我们以后相互陪伴着一起走。”
顾墨寒自上而下的望着叶芷巧，看到她的眼睛里盛着整片星空。
而叶芷巧也望着顾墨寒，在顾墨寒的黑眸中，只有她。
“对不起。”
虽然明知道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很不合适，但叶芷巧还是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顾墨寒毫无保留的爱意。
“我跟沈残……那些事情还没有解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