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站立在院子中，伴着斜阳橘红色的光辉，沈残嘴角的笑意愈发讽刺。
“怎么？顾总不敢当着芷巧的面跟我打，是怕输了丢人吗？”
顾墨寒表情漠然，站姿也随意，似乎根本没有要跟他动手的意思。
最后沈残耐不住性子，快步朝他走了过来，不忿的高声道：“来啊！让叶芷巧看看，她搭上的男人有多没用！”
“嘴巴放干净点。”
顾墨寒眸光骤然冰冷下来，仿佛连天边的夕阳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寂气场惊吓到，一溜烟的钻回了地平线。
“我不跟你打架，叫你出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顾墨寒认真的看着沈残，与以往的轻蔑、挑衅、嫉妒还有敌意全都不同，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方式。
沈残停住动作，狐疑的打量着他。
顾墨寒不在乎他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芷巧生病了，中度心理问题，但受到刺激发病的时候很严重，甚至有可能产生厌世的想法。”
心理问题？
沈残嗤笑一声，挑眉问道：“你当我傻？”
他跟叶芷巧在国外相处过一段时间，叶芷巧简直是积极向上的典型，除了偶尔为感情问题困恼外几乎永远都是平静自若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心理问题？
笑话！
“想让我知难而退，也得找个好点的借口。”沈残又揶揄一句。
顾墨寒淡淡瞥他一眼，微蹙起眉头。声音都冷了几分：“我没骗你。年前你去叶芷巧家里找她，难道就不觉得她那时的反应奇怪吗？”
当时……沈残记得从进门开始叶芷巧就不愿意理他，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鼻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答应的很敷衍，唯独，他想给她戴上项链，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然后她就像疯了似的的冲他吼。
他以为她和顾墨寒在一起，所以故意对他冷淡，为此他大发雷霆强吻了她，可后来……
没错，她反应很奇怪，没有打他骂他甚至都没有叫佣人出来赶走他，只是缩在角落里面哭。
难道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她才那样？
沈残面色凝重起来，但还是不信任顾墨寒，伸手道：“证据呢？生病总得有检查结果和病历，拿出来我看看。”
“心理治疗中的这些东西是不会向患者家属出示的，我也跟她的心理医生要过几次，但是都被拒绝了。”
顾墨寒如实相告。
没有得到证据，沈残显然对顾墨寒的话更加怀疑。可是叶芷巧两个月前还有刚刚的反应确实都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一时间也不能完全否定顾墨寒的说法。
于是在半信半疑之间，他只好暂时离开，准备寻个机会验证一下顾墨寒的话，然后再做打算。
而他选择的验证方式就是——跟踪。
第二天上午。
叶芷巧原定的心理治疗时间是在两天后，但是昨天她接连受了太多刺激，情绪也几次不受控制，于是她昨晚联系了心理咨询师，临时将下次的心理治疗提前到了今天。
不凑巧的是顾墨寒今天上午有一场重要的董事会议，无法陪伴叶芷巧。叶芷巧再三保证自己的状态很好，不会出问题，顾墨寒才勉强同意她自己出门。
这也正好给了沈残可乘之机。
如果顾墨寒跟着，以顾墨寒的警惕性肯定很容易发现沈残，但叶芷巧为了放松心情一路上都在向四周的店铺和景色张望，一直到心理医院门口都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着。
亲眼看着叶芷巧走进医院，跟前台打了声招呼之后乘上电梯，沈残却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便在电梯离开之后也进了医院。
前台没有见过沈残，便礼貌的问候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您吗？”
沈残眼睛还盯着叶芷巧离开的方向，听到前台的询问才转过头来：“刚才那个女人，她是你们这儿的患者吗？”
前台一愣，表情中浮上一丝警惕：“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医院对来往人员的隐私都要求完全保密，所以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心理治疗格外看重隐私，为的是防止暴露隐私后患者的生活会遭受困扰。
这一点倒跟顾墨寒昨天的说法契合。
沈残眼睛一转，换了种问法：“别紧张，我不是要打听什么，只是我……哦，我女朋友也在你们这儿治疗，上次我送她来就看见过刚才那个女人，可是我女朋友的下次治疗在几天后，那个女人怎么就又来了？难道你们这里的治疗时间因人而异吗？”
他故意做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假装是在质疑心理医院敷衍患者。
前台看到他这种反应果然立刻解释：“不是的先生，您不要误会。刚才的小姐是因为个人问题提前了治疗时间，而且我们这里每个医生为患者预约的时间偶尔会有差别，这也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当然如果您……诶先生？先生？！”
前台还在尽心解释，沈残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面色沉重的低头离开。
原来是真的，顾墨寒没有说谎。
站在略显萧索的公路边，沈残望着远方暗淡的天色，胸口中像是塞了一团吸饱水的棉花，酸胀难忍。
他无法原谅自己。叶芷巧生病了他不知道，曾经那样伤害惊吓过她，而且顾墨寒跟他说明了情况他还不相信，就连刚刚叶芷巧步入医院了他还是不信！
他曾经无比自豪自己细腻多疑的心思，但此时他只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
难怪叶芷巧不要他，在叶芷巧被心理病折磨的这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他为了一点小事跟叶芷巧生气冷战，他背着叶芷巧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他还借着醉酒去大骂叶芷巧！
他骂叶芷巧水性杨花勾搭男人，他把叶芷巧说的那么脏，可真正肮脏的……却是他自己！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从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从他遇见杜苏柔开始，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他还能底气十足的和顾墨寒对着干，但现在，他有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