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白从荣宅离开之时,并没有见到荣景呈,她问过保镖,问过亲自前来放她走的荣老爷子,甚至是沿途看见的佣人,均无人回答。
她的手机被送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给荣景呈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好几遍都是如此。
曲慕白紧咬下唇,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荣宅。
她走后的第二天,荣景呈也得到了自由,他先去找了荣逸阳。
彼时的荣家三少爷正在焕蓝借酒浇愁,眉心紧蹙,红酒白酒一口接一口,身边却没有往日的莺莺燕燕。
荣景呈在他对面坐下,动手拿下他手里的玻璃杯。
荣逸阳有点晕乎乎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这一看顿时来气,毕竟他心爱的女人要嫁的就是他。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荣逸阳不去抢杯子,索性拿起一瓶酒就对嘴喝,态度十分不友好。
荣景呈闲适地靠着沙发背,问道:“怎么一个人买醉?心情不好?”
看笑话么,并不,他本身就是个笑话。
荣逸阳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他喜欢俞靖瑶,荣家人人都知道,除了他自己,最清楚的就是荣景呈,现在倒是好意思来问他怎么了?
可笑,虚伪。
荣景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唇:“你这话说的,我知道什么了?”
他清楚这个三弟的性子,嘴巴比河马还大,守不住秘密,不管有什么打算,都不能提前跟他说。
但他对俞靖瑶用情至深,这倒是可以帮一把,两全其美。
荣逸阳猛灌了一大口酒,呛得直咳嗽,半天才缓过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瞪了一眼荣景呈,不吐不快。
“你明知道我和瑶瑶两情相悦,你还答应爷爷要娶她,荣景呈,你故意的吧?”
两情相悦。
荣景呈仔细咂摸了一下这个词,突然有些同情他。
他对俞靖瑶或许是真心的,但那位俞家千金,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喜欢他。
荣景呈在心底摇摇头,神色严肃地道:“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想娶她?”
其实他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荣世凯的,他那个二叔似乎也有意思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和俞靖瑶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若是当事人自己想这样,那倒是好办多了。
荣逸阳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荣景呈淡淡地回答,嘱咐他少喝点,这便起身离开了焕蓝。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荣景呈没回荣宅,而是去了清浦郡。
曲慕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才听到引擎声,她便急急地跑了过去,差点横尸马路。
玻璃是单面透光的,她看不到里面,只是凭直觉盯着车里的人,心脏微微一酸,连带着鼻子也有点酸。
驾驶位上,荣景呈紧紧握住方向盘,眸中情绪翻涌,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看着车窗外的她,瘦了一些,本来就小的巴掌脸更小了。
她一定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小脸苍白,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
她穿得很单薄,尽管已经春天,他觉得也应该多披一件外套。
大概是有些凉,她微微发抖,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荣景呈一手拿了副驾驶座上的外套,一手搭在把手上,只差一个动作便能下车。
可他停住了,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盯着车前女孩的眼珠子都忘了转。
“除了送请柬,婚前你若见她一次,我便让人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疤,就像你肋骨下方的那个一样。”
这是荣老爷子昨天亲口说的话。
荣景呈不害怕自己面对一切,但他担心一个万一就让她再次陷入险境。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她,可荣老爷子刚刚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不敢赌,不敢拿她的安危赌。
曲慕白在冷风里站了很久,没等到车里的人下车,她迈开步子走过去,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车窗。
“景呈,你没事对不对?老爷子是骗我的,你没出事。”
荣景呈能看到她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隔音玻璃。
“没事就好,我放心了。”曲慕白顾自笑了一下,“景呈,我有话想跟你说,好多好多,你忙吗?下车聊会儿?”
她故作轻松,拒绝相信俞靖瑶说过的话。
那笑容像一根刺,反复戳着荣景呈的心脏,他几乎把车把手拽下来。
昂贵的外套被他揪出了褶皱,他还是没下车。
曲慕白的手从车窗上无力地滑下,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刚出差回来,肯定很忙,那我改天再跟你说好了,你先忙,先忙……”
许是风沙迷了眼,曲慕白的眼眶逐渐变红,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她赶紧低下了头。
“慕慕,不哭。”荣景呈的手从把手上移到车窗上,像是捧着她的脸擦泪。
曲慕白用手背抹掉眼泪,冲反射着自己身影的玻璃笑了笑。
荣景呈倏地别过脸,用力将外套扔开,一狠心踩下油门倒车,缓慢滑出一段后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景呈……”曲慕白低低地唤了一声,突然迈开步子追上去。
可她哪里能跑得过四轮的豪车,加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佳文和谭管家一直远远看着,瞧见这一幕赶紧上前将人抱回了屋子里。
“谭叔,要不要送医院啊?”佳文满脸焦急地问,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谭管家道:“不用,我已经给季医生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
曲慕白昨天下午就来了清浦郡,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后便坐到了外面,一直到晚上。
佳文做了饭,她说没胃口,一口没吃,就在那儿等荣景呈。
天色慢慢暗了,佳文和谭管家劝了半天都没能让她吃点东西或是回房休息。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下起了小雨,佳文才将她劝回卧室睡下。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大清早地在门口等。
直到中午,荣景呈过来,她只说了几句话,他扬长而去,她此刻便又躺回了床上。
谭管家一早就给季米打了电话,她那边有事要忙,听他说完这边的状况便说忙完了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