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痛，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地垂下眸子。
荣景呈说完才觉得有多荒唐。
当初，他亲手送的结婚请柬，告诉她他要和俞靖瑶结婚，这件事是她心里一道抹不去的疤痕，对于结婚，她必定是抗拒的。
荣景呈懊恼地皱眉，着急忙慌地解释：“慕慕，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荣总？”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克洛斯的声音凭空出现，似乎有些惊讶。
他走近，看到荣景呈和陆欢握在一起的手，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陆欢抽回自己的手，勉强笑了笑：“没有，你们聊。”
如荣景呈所想，“结婚”这个词对她而言并不美好，掺杂着太多的痛苦。
薛林哲和他，先后在她心上捅刀子，她怕了。
陆欢转身欲走，被荣景呈拉住胳膊，他冲克洛斯道：“我有话要和慕慕说。”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
克洛斯虽不知他口中的“慕慕”是谁，但能看出这两人不对劲。
他大方地点头，福至心灵地问：“需不需要我把休息室借给你们？”
荣景呈此刻没心思多想，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连带着五年前的无奈之举。
“谢谢。”荣景呈道，拉着陆欢就往克洛斯的休息室去。
这人奢侈，休息室并不在总裁室里，而是旁边一个单独的房间，豪华得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荣景呈拉着陆欢进去，急切地将人按在墙壁上，却不是为了强吻，而是紧张地道：“慕慕，你听我解释。”
陆欢尽量理智，至少看起来很冷静：“嗯，你解释，要解释什么？”
荣景呈被她这冷若冰霜的态度弄得心里发慌：“慕慕？”
陆欢动作温和地推开他，折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你说吧，我听着。”
像陆子骞说的，事情总要解决，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荣景呈抿抿唇，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头亲了亲。
“慕慕，我都知道了。”
陆欢云里雾里：“什么？”
荣景呈不由得握紧她的手，紧张兴奋地说出两个字：“陆念。”
他的儿子，他们的儿子。
陆欢的身子明显一僵，反应都迟缓了几秒：“你、你怎么会……”
她明白他迟早会知道，可没想到会这么早，她还没做好准备。
陆欢又不由得想到了荣老爷子，想到了冰凉的海水。
他不喜欢她，肯定也不会喜欢她的孩子……
荣景呈察觉到她开始轻微地颤抖，他坐到沙发上，将她的身子揽进怀里。
“慕慕，你听我说，知道小念是我们孩子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高兴。”
“我刚才说结婚，是想给你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想告诉全世界，看，这就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太高兴了，没顾虑到你的感受，我该死，你别生气。”
陆欢靠在他肩膀上，听他急促地解释，语速极快。
她咬了咬唇，直起身子：“所以，你是为了小念才那么说的吗？”
荣景呈亲亲她脸颊：“傻瓜，我早就想把你划进我的所有范围了，只是怕太着急吓到你。”
“小念是意外之喜，锦上添花，有他没他，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宝贝。”
“我想照顾你，爱护你，为你圈出一个没有风雨的港湾。”
这结婚誓词一样的对话，让陆欢无所适从，她无措地起身，找借口逃离。
“我们、我们快出去吧，在这儿待太久，他们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克洛斯这个休息室，常客是电影明星，暧昧得很。
荣景呈小心翼翼地问：“不生气了？”
“啊？”陆欢茫然，“我没生气，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
荣景呈重新将她拉进怀里：“担心什么？”
你爷爷！
陆欢在心里回答，莫名觉得难以启齿，她摇摇头：“算了，没事。”
“担心我爷爷吗？”荣景呈打定主意把话说清楚，问得相当直接。
陆欢没说话，算是默认。
荣景呈心疼又自责地抚着她长发：“慕慕，现在的我，不是五年前的我，他威胁不到我们了。”
提起五年前，伤心事跑马而过，陆欢的心里更乱。
荣景呈扶着她的肩膀，和她四目相对：“慕慕，想问什么就问。”
太多了，不知从何问起。
陆欢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视线，将皮球丢回去给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很多，最想告诉你我想你。”荣景呈唇角一弯，情真意切。
陆欢轻咳一声，默默别开视线。
荣景呈正了神色：“慕慕，对不起。”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亲手在她心上捅了一刀，这是他欠她的道歉。
陆欢神色一僵，隐约预感到了他会说什么。
果然，荣景呈下一秒就解释了五年前的所作所为。
从他得知她被荣老爷子带走，他连夜从西南赶回荔城，到后面他被囚禁，被威胁。
再到他假意妥协，从而策划了荣逸阳和俞靖瑶的闹剧，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他知道再把这些摊开来说一遍，无异于撕开结痂的伤口，疼痛不会比当时轻松。
他也明白，时过境迁，伤害真实存在过，说再多都没用，可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陆欢听得心惊胆战，从最初的不解和愤懑转化委屈，再到现在的心疼。
心疼这个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的男人，也心疼那个无辜被牵连的自己。
陆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可鼻头发酸，眼眶发红，她也无法控制。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样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啊。
“我不敢。”荣景呈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对不起，慕慕，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开玩笑。”
都怪他，若当时能强大一点，又何须让彼此煎熬。
陆欢的眼泪成串地掉，她捶打着荣景呈的胸口，哑声道：“我不要原谅你了，不原谅。”
“只要给我追你的机会，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愿意。”
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荣景呈感觉浑身轻松，于是安慰的话也显得特别恶俗。
“慕慕，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