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鞭被收了起来,换了一条暗红色的藤鞭,上面布满尖锐的倒刺。
这鞭子也叫火鞭,据说之所以呈现暗红色,是因为染了太多血,是雷获在一次地下拍卖中花高价得来的。
光看外形就知道,这一鞭下去,绝对是火辣辣的、带血的疼,比伤筋动骨的乌金鞭好不了多少。
尚未开始行刑,那名保镖便晕了过去。
荣景呈没让人将他泼醒,而是让自己的下属直接抽了一鞭子。
昏迷中的保镖身体抽搐了一下,隐约有醒来的趋势,下属紧接着来了一鞭,他便醒了过来,而后是无止境的惨叫。
荣景呈今天的举动是为了得到红龙帮,更是为了立威,因此毫不留情。
云虎和这名保镖不是大奸大恶之类,但绝非善良之人,若非要说个归属,大概算是死有余辜的那种。
荣景呈曾在西南待过,别的他不清楚,但云虎和这名保镖对幼女下手的传闻可不少,甚至有证据,最后都不了了之。
光凭这点,他就是将他们分尸丢到海里喂鱼都不为过。
他自认不是好人,却也不会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标榜自己是法律之外的制裁,他们之间,顶多算是黑吃黑。
荣景呈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回神时,那名保镖的惨叫声弱了下去,他问:“多少鞭了?”
下属回答:“十八。”
荣景呈瞥了地上一滩烂泥似的人,面无表情地吩咐:“三十鞭之内不准死。”
火鞭抽人疼,每一下都能带出血肉,受刑的人,不是鲜血流尽而死,就是活生生被疼死。
他没设定上限,也就是说,眼前这人,会被抽到气绝身亡。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轻视半分。
都说虎父无犬子,当年那么铁血的荣老爷子,他亲自带出来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长江后浪拍前浪,青出于蓝,是他们大意了。
比起雷获和云虎的鞭刑,这名保镖所受的苦,不仅能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更能在听觉上给人心底最强烈的刺激。
一声声惨叫不断,让人恍惚觉得耳鸣,而在耳鸣之后,单纯的哀嚎变了质,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的低鸣。
人被逼到绝境,往往会做出自己从不敢做的事,保镖挣扎着去拔青仁堂守卫的枪,想自杀,却被一鞭子抽在手腕上。
倒刺带起一片血肉,他呜咽着匍匐了回去。
他开始咒骂,转瞬又是低低的求饶,接着是求死的呼喊,慢慢变得低微,最后消失无踪。
大厅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没人注意到声音是什么时候渐渐变弱的,又是什么时候彻底消失的。
荣景呈帝王一般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眼底一片沉静,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手下抽累了就换人,鞭声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才有人将抽得没人形的保镖抬了出去。
地上的血迹以最快的速度被清理干净,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空气中飘着血腥味,众人几乎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是一场梦。
食物香气以及酒香无孔不入地钻进血腥里,交织出一种诡异的味道,带着压抑与窒息。
时针已经跳过了五点,老式的英伦挂钟沉闷一声响,让众人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这个时间,若放在夏季,日头早该穿透云层,洒下一地碎金。
而落在漫长的冬季,窗外却依旧是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窥见些许天光,暗沉得不像话。
黯淡的云层载着厚重的水雾,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天气。
谁都没有先出声。
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西装革履,弯腰在荣景呈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和江屿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有幸见过的认出了他——青仁堂七纵队第一纵队的头儿:风行。
和江屿的禁欲不一样,和雷获的人高马大也大相径庭,这位手腕最强、能力最拔尖、七纵队的领头羊,皮肤白里透红,嫩得堪比在校大学生。
那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像是偷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格格不入。
荣景呈没有介绍人的打算,淡淡地点了两个名字:“龙虾,黑豹。”
人群里走出来两个人,皆是战战兢兢,恭敬地垂着脑袋,站得太久,脚有些麻,导致身体微微颤抖。
人如其名,龙虾身形瘦削,黑豹则壮硕无比,唯一的相同点,两人看起来都很老实。
荣景呈看了他们一眼:“红龙帮仓库离你们的地盘最近,以夷陵厂房为界,东边归龙虾,西边归黑豹。”
一次性吃太多,对青仁堂的发展反而不利,有了今晚的震慑,和他直接收入囊中并无太大区别。
天降馅饼砸到自己头上,龙虾和黑豹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大厅里有微微的骚动。
“白狐狸,王府街有几家夜总会,你去接收吧。”荣景呈不紧不慢地分派。
他早就将这些人查了个底朝天,知道哪些该用,哪些能用。
“谢家老四,百花码头,归你。”又一块地盘被瓜分,荣景呈丝毫不心疼。
他又陆续点了几个人,将红龙帮的地盘彻底分干净,将最重要的部分握在了青仁堂手里。
若云虎有幸醒来,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又得晕过去。
一顿鞭刑,端了红龙帮几十年的家业,甚至绝了报复的后路。
将地盘散成这么多分出去,得了好处的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即便红龙帮想报复,三五十年估计都找不到青仁堂头上。
毕竟谁都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但凡红龙帮有想报复的苗头,不用荣景呈说,这些人就能先出手斩草除根。
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总要好好保护不是。
荣景呈看了一圈大厅里的人,本以为会疲惫不堪,却见每个人的精神头似乎比昨晚更好,看来这次的杀鸡儆猴效果不错。
虽然那只本该被杀的鸡还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但如今这样,也比预期还要好了。
“今天的事,希望各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会太快忘记。”
荣景呈掸了掸衣领,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划的线,敢踏就是死,我极不喜欢有人越界,但愿各位能记得,江屿,送客。”
荣景呈说完,转身就走,去看雷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