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呈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曲慕白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点头:“你说。”
“你……”
说了一个“你”字,荣景呈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想问“你喜不喜欢我?”,又觉得这话很奇怪。
曲慕白偏了偏头:“嗯?我怎么了?”
“你、工作汇报做完了没?”荣景呈到嘴边的话完全大变样,说完就忍不住唾弃自己,不就是一个问题吗?至于说不出口吗?
曲慕白心虚的笑两声:“嘿嘿,还没。”
以为他要爆发,不想却听他道:“我说了不用写,口述就行,现在开始吧,到公寓之前说完。”
曲慕白心脏病都被他吓出来,惊疑不定的反问:“现在?”
他一本正经说有话跟她说,要说的就是这个?
荣景呈一脸正气的点头,看着平静无波,实则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事情朝着他不期望的方向发展,再这么下去,他要说的话更说不出口。
如此想着,荣景呈不免有几分躁郁紧张,唇线一收,抿成了一条线,自顾自的踩下油门。
曲慕白清了清嗓子,战战兢兢的开始汇报工作,尽量精简到位,不时偷看老板的表情。
她说得稍微有些磕碰,不是她业务能力不行,而是这样的场合实在诡异。
哪有人在车上汇报工作的,还是这么严峻的问题工作,偏偏让她遇上这么个奇葩老板,曲慕白想哭。
车子平稳行驶,荣景呈一言不发。
曲慕白心想完蛋了完蛋了,看他表情这么臭,肯定会被损一通。
其实,她哪里知道,荣景呈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怎么跟她说喜欢她。
若说了,这女人会得意洋洋吧?肯定会跟他蹬鼻子上脸,毕竟她骨子里就傲娇。
可是,貌似她蹬鼻子上脸的次数也不少了。
荣景呈纠结的拧紧眉头,曲慕白的心也跟着狠狠一缩,生无可恋的继续汇报,感觉离死不远。
车子终于到了公寓门口,曲慕白抓紧时间说完最后一点,而后一脸紧张的看着他:“荣少,我汇报完了。”
荣景呈迷茫的“哦”了一声,声音飘忽不定,两个字简单总结:“挺好。”
挺好?曲慕白怀疑的看着他:“就这样?”
她都做好接受批评虚心改正的准备了,也做好了被他臭骂一顿的准备,结果他开口就是两个字,曲慕白觉得有些玄幻。
荣景呈再次肯定点头:“嗯,挺好。”
曲慕白深深的觉得,他一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再不然就是烧糊涂了脑子不清楚。
不然,毒舌如他,龟毛如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蒙混过关。
她想伸手摸摸他额头看看是不是又发烧了,却又不想让他回过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在这份纠结里,曲慕白尴尬的笑两声:“谢谢荣少夸奖,那个……我先上去了。”
说着,她便打开车门下车,掰了半天没反应,听荣景呈道:“曲慕白,我们好好相处吧。”
他酝酿了一路,千言万语在心里,开口却只有风轻云淡的几个字。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用情至深,因为担心失去主动权,让她有所依仗越来越无法无天。
也不想让她觉得他过于漫不经心,因为她会当成玩笑,听听就过了,不会往心里去。
他不想说喜欢,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不能指望一个被爱情伤过的女人相信。
所以,他琢磨半晌,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好相处,抛开那些所谓的你亏我欠,不理会交易或是伤害,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方式,好好相处。
在他看来,这就相当于他的告白。
然而,曲慕白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他的这句话就相当于警告,她马上开始反思自己有哪儿做得不对。
想了半天,她没找到自己罪不可恕的地方,忐忑的道:“荣少,你别吓我。”
不是她不往那方面想,而是不敢。
荣景呈这个人,看起来就一副心冷如铁的样子,好似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曲慕白也发现了,他的心里,走不进去人,不知是天生还是被某个人锁死了心门。
她也不是对他没有想法,可她不敢要。
和一个无心的男人谈情说爱,注定会遍体鳞伤,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到第二次。
她告诉自己,感动之所以不能和感情一概而论,就是因为它不具备时效性,过了也就过了。
而她对荣景呈,不过就是被他偶尔的温柔迷惑,那些恰到好处的出现,让她心中产生了感动的情绪。
不是感情,不是爱,曲慕白反复告诫自己。
所以,那丁点的喜欢刚刚萌芽,便被她狠狠掐断了根茎,再无生长的可能与机会。
他们,只适合不谈心的交易。
纠结了一晚上的“告白”,换来“你别吓我”四个字,心高气傲的荣景呈难以忍受。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顿时跌进谷底,让他的脸也跟着被谷底的污浊熏染,描摹出阴沉暗淡的色彩。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出和她刚刚一模一样的问题:“就这样?”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沾沾自喜,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反应对待他的真心。
曲慕白看着他诡谲的眸色,不知怎么回答,更不敢真实回答,缩着脖子不说话。
荣景呈心里浮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他转头捏了捏眉心,无奈的叹息:“算了,就当我胡言乱语。”
可不就是胡言乱语吗,根本不知所云!
曲慕白暗自腹诽,不知不觉贴近车门,警惕的问:“荣少,我可以下车了吗?”
直觉告诉她,这个狭窄的空间有危险在蔓延,不及时逃离,她可能会被波及到。
荣景呈烦躁的看她一眼,打开中控锁:“赶紧滚!”
再不走,他可能要忍不住爆发。
曲慕白被他的吼声吓到,动作麻利的下车,连道别都没有,直接逃窜似的跑进电梯,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妈耶,吓死我了,喜怒无常的霸王龙!”
荣景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跑得比兔子还快,愤愤不平的砸了一下无辜的方向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