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地问：“你、你说什么？”
荣景呈仿佛才回过神，视线和她的对上，大掌抚上她的脸颊，眉目已恢复一贯的沉静。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句话，或许是他懦弱内心的宣泄吧，他想。
因为害怕，所以选择在还没割舍不下之前丢弃。
然而，看着她眼眸里的不敢置信，一触就破的脆弱，他竟然没有再说一次的勇气。
他急切地去亲吻她唇角，嗓音微颤。
“慕慕，答应我，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要放弃，不要离我而去。”
或许过分，或许自私，但他不想放手。
曲慕白的心落回肚子里，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他早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但爱情是需要共同维系的，他还抓着她，她愿意努力。
肚子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曲慕白讪笑一声，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他竟然睡了将近一小时。
荣景呈勾了一下唇角，亲了一口她侧脸：“我也饿了。”
曲慕白站起来往厨房走去，脚麻没站稳，差点摔倒。
荣景呈将她拉回怀里坐着，关切地问：“怎么了？”
曲慕白不好意思地笑笑：“脚麻。”
智障似的，荣景呈才想起来刚才在她腿上睡了很久。
他想伸手去给她揉揉，曲慕白阻止了他：“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荣景呈没管，坚持把手伸过去，力道适中地从小腿揉到大腿。
麻麻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她起身道：“我去做饭。”
荣景呈抓着她的手没放开：“不用麻烦了，我让酒店做好送过来。”
曲慕白还想说话，他先开了口：“陪我待会儿吧。”
她点点头，靠着他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内容十分无聊且没营养。
酒店很快送来了饭菜，两人吃完之后，又窝在一起闲聊。
晚上七点多，荣景呈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直接按掉。
曲慕白疑惑地看他，他将手机收了起来：“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好，那你快去吧。”曲慕白自他怀里抬起头，推了推他。
“嗯，”荣景呈揉了揉她头发，“晚饭记得吃，我让酒店做了。”
曲慕白总觉得他今天格外啰嗦，乖巧地点了点头。
荣景呈起身离开，还没进电梯，荣老爷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接起：“我马上回去。”
荣老爷子没多说，只让他注意安全。
荣景呈冷笑一声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驱车回荣宅。
徐叔早就等在门口，身后的佣人捧着礼品，他扫了一眼，价值不菲。
可真有心！
荣景呈如此想着，让人把礼品放到车上，他则靠着车身，垂着眸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徐叔走上来，看了他几次，欲言又止。
荣景呈抬头看他：“徐叔，您有话就说吧。”
整个荣家，也就徐叔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点，因为他几乎是他带大的，有种特别的亲近。
也是徐叔，在这个冰冷的大家族里给了他些许温暖，对他来说，徐叔比他爸爸和爷爷都亲。
徐叔看着他一脸的冷酷，笑了笑：“先生和夫人都是和善的人，谁都没想到你的性格谁也不像。”
他年轻时就在荣家，早年是荣老爷子的助理，后来老爷子退休，他就成了管家。
毫不夸张地说，他一路见证了荣家的繁荣，也从小看着荣景呈长大。
“大概是隔代遗传吧。”荣景呈讥诮地回答，半真半假。
人人都说他和荣老爷子年轻时很像，手段、脾气、为人处世，所以老人家知道怎么拿捏他。
荣景呈有时候在想，如果他和他母亲一样不争不抢，和他父亲一样懦弱无能，他会是什么样子。
深宅大院的牢笼，究竟是困住了他的天真还是释放了他的无畏。
徐叔拍了拍他肩膀：“少爷，我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但老爷的安排，有他自己的用意。”
“所以就要牺牲我的幸福吗？”荣景呈打断他，眸色有些暗。
徐叔叹了口气：“少爷，你没忘记你的母亲吧？”
怎么可能会忘！
荣景呈右手按了按左手手指，抿唇不语。
“我在荣家的时间比你长，夫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感受最深。”徐叔有些感慨。
“当年先生和夫人也爱得难舍难分，可最后……”
“我不是我爸！”荣景呈急切地打断，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骇人的惊涛。
“是他窝囊没用，他对不起我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徐叔，我不是他，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徐叔拧起眉头：“那你和你爱的那位姑娘……”
荣景呈吸了一口气，声音幽幽的：“我会处理好的。”
徐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从小就很有想法，我作为下人，也不应该跟你多说什么。”
“徐叔，我从没把你当下人。”荣景呈嘴里少有温情话，一开口便是发自肺腑。
徐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未开口，他问：“徐叔，您是来给爷爷当说客的吗？”
徐叔摇摇头：“我了解你的脾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针锋相对而已。”
荣景呈“嗯”了一声。
他以前是张扬跋扈的，在这个家里，逐渐懂得收敛锋芒，若非必要，他不会竖起所有的刺。
徐叔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别和老爷对着干。”
上个世纪过来的人，又习惯了发号施令，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荣景呈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打开车门上车：“徐叔，我走了。”
“好，”徐叔点点头，“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荣景呈点点头，驱车离开。
路上，曲慕白打了个电话过来，他没接，挂断之后发了条消息过去，说在开会。
那边很快回过来，说是不小心按到的。
荣景呈回了两个字：笨蛋。
即便车速不快，半小时后，荣景呈还是抵达了俞公馆，灯火通明的复古别墅让他倍感心累。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打开车窗，摸出一根烟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