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点事,你先别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
电话那头的杨一凡仿佛大难临头,声音里也有一丝凄惶。
章筱雨的心便软了下来:
“好吧,等我过去。”
没有和章筱雨商量,棋局便已结束。
似乎无需商量,原本就应该如此结束。
“徐先生,其实这次来是想在您这儿拍几张照片,用在我们的杂志上,您看可以吗?”
只要是她要求,便没有什么不可以。
徐幻之便陪着章筱雨到前厅和天井拍照。
回到屋内,又拍了那面颇具特色的古墙。章筱雨便停留在一张檀木妆台前,妆台上空无一物,铜镜中,模模糊糊地映出她的身影。
“这张梳妆台好特别。”
章筱雨抚摸着铜镜,一愣神,恍惚地觉得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红裙褂。
徐幻之静默片刻,目光停留在铜镜上。
“这是民国一位女子的梳妆台。”
每看一眼都是痛,痛彻心扉,无法与他人说。
“那它一定有个特别的故事吧?”
章筱雨期盼的眼光令徐幻之沉默了片刻。
“她生前最喜欢坐在这张梳妆台前化妆。其实才得到这张梳妆台不久,她就……”
“死了?”
章筱雨不假思索地接口。
徐幻之一怔:
“你怎么知道?”
章筱雨理所当然地下了结论:
“一般小说都这么写。”
“她不是小说。”
“那她的爱人一定很痛苦。”
“余生都在想念她。”
“新婚之夜就经历生离死别……他肯定很痛苦。”
徐幻之深深地看了章筱雨一眼:
“真正痛苦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徐幻之脸上的悲切让章筱雨心口莫名地一疼。早已看惯生死,父母、养父母都先她而去。实在不该为一个故事疼的。
“你好像体会过一样。”她不由地说。
“你不是说一般小说都这么写嘛。”
答来却是不动声色。
章筱雨恍惚感觉自己错看了他面上的神情。
他是那么地淡定自若,飘然物外,似乎不会为凡尘俗世的一切所困扰。
“可是你说她不是小说。”
一时沉默下来,到底还是陷入了故事的悲伤里面。
回过神,章筱雨举了举一直挂在胸口的相机:
“徐老板,我约了朋友,走之前能给你拍张照吗?”
他摇头: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愈是冷淡地答,她愈要刨根究底地问,想知道答案,一切问题的答案。
早已超出了一个记者的工作范畴。
这才想起,原是李蕊通过渠道得知金钱豹的事情,颇感兴趣,派她写一篇《明朝古物金钱豹失踪始末调查》。
她便迫不及待地来了。
她是知道他的名字的,只是想听他多说一句话,便又问了一遍。
他说“不行”。
不行也要行。
她是谁?
三年的记者生涯,她早已习惯应对各色人物,觉得自己已是“小江湖”。
徐幻之不过是各色人物中的一个,不难对付。
她不知道他是不需要江湖的应对的。
她要求,他说了“不”,她多请求一遍,他便又轻易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