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幻之便走到徐瞎子跟前,徐瞎子仍旧杵着拐杖端坐在椅子上。徐幻之欣慰地叹息:
“你终于解脱了。”
徐瞎子是徐家最后一点血脉。从此世上再无霍家仆人,世世代代忠心耿耿,为霍家殚精竭虑。他解脱了,便是徐家解脱了。
秦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轻轻地转过头,不着痕迹地朝门外瞥去。
又堆起一脸诚恳对童嘉树笑道:
“教授,你是文物专家,你这活文物的老同学,就交给你了。”
童嘉树不解地:
“秦爷,您……?”
秦刚抬脚便往外走:
“我走了。”
徐幻之盯住秦刚,沉声喝道:
“秦老板,你不要金钱豹了吗?”
秦刚一震,回过身,恭恭敬敬地:
“神物归神人,秦某肉体凡胎,命中可承受不起啊。”
说罢,不敢停留,转身便走。
童嘉树便茫然地立于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又打量了半天徐幻之,呐呐地开了口:
“老同学……改天咱们……”
徐幻之对童嘉树挥挥手:
“改天再说吧。”
童嘉树欲言又止,如今终究是对徐幻之多了几分敬畏,便不再言语,也转身离去。
徐幻之便在徐瞎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慧儿在一旁垂手而立。一时间,仿佛徐幻之旧日从外面回来,徐瞎子还会吩咐慧儿斟茶,然后恭恭敬敬地端起青花瓷茶杯为徐幻之奉茶。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杨一凡和海伦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筱雨呢?”
杨一凡盯着徐幻之,又打量了慧儿几眼,不客气地问,最后目光落在徐瞎子身上。
徐幻之和慧儿皆沉默不语。
徐瞎子手中的拐杖突然跌落在地,在寂静的屋内发出的声响大得十分突兀,把杨一凡和海伦都吓了一跳。杨一凡这才察觉到徐瞎子的异样,他上前一步,伸手到徐瞎子鼻端。
“我师父刚刚过身,请放尊重一点!”
慧儿冷冷地拨开杨一凡的手。
杨一凡便警惕起来,拿出手机打到局里,让董朝派法医过来。
如此,便是如徐瞎子所说的“你们来了,就不会安静了。”
徐瞎子的“寿终”终是未能换来安稳地“正寝”。
杨一凡折腾着让法医验尸,在龙岩坑调查徐幻之的身世。慧儿悲痛之中险些忍无可忍地发作,皆被徐幻之拦住,忍住。
即便是贵如皇帝,死后归天,仍不过是葬于一隅黄土,徒留枯骨一副。
红尘辗转六百年,还有什么看不透?
徐幻之笃定地任由杨一凡折腾。
杨一凡依然找不出徐幻之的破绽,一番折腾下来,倒是徒增了自己对瞎子老人的一番歉疚。
东部海边。
海天相连,天空一片灰暗,海面的深黑却是令人心悸。海浪翻滚着,咆哮着,倾尽全力地自杀似地撞向礁石,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海风凌厉地扑面而来,扑到脸上,是远胜于这个季节的冰冷。
章筱雨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块大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