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又隔了那样远的距离,如兰跌跌撞撞地追下山,到了海滩边的时候,那群人已带着徐幻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海滩上只剩下徐幻之的汽车。
如兰徒劳地坐在驾驶座上,抱着方向盘,欲哭无泪。
她学会了骑马,没有学会开车,只能坐在车上,无法离开这荒无人烟的海滩。
只好相信徐幻之若是没事的话,一定会回到原地找她。
于是便安心地等着。
车上没有水,如兰寻到山上的溪涧,用手捧着喝了解渴。车上亦没有吃的,如兰便忍着饥饿,白天在悬崖上发呆,不敢离开,生怕徐幻之找来,错过了他。夜里便在车里和衣而卧,车门紧闭,仍是冷,如兰发着抖,半梦半醒地熬过漫长的寒夜。
如此,从黄昏到清晨,又从清晨到黄昏……
晨昏颠倒,三天过去了,徐幻之仍旧没有回来。
连续三天饥寒交迫,如兰早已受了风寒,发着烧,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不堪的境地。
第四天黄昏,如兰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悬崖的边上。
脑中模模糊糊地全是徐幻之的身影,她想,他若是活着,早该回来找她了,他若是没有回来,便是死了,或者,他不要她了。
没有他,她是不会活的。
如兰便取下脖子上那块从小就戴着的玉佩,放在悬崖边的石头上,若是他没死,来了,看见了,便会知道,她是一直等着她的。末了,又把脚上一双绣鞋脱下,压在玉佩上,便把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从悬崖上坠下后并没有失重的感觉。
如兰闭着眼,像看电影一样,看见穿着明朝服饰的自己哭喊着跪在地上。
一旁的安庆公主红着眼,指着自己厉声呵斥:
“你与霍幻之虽是指腹为婚,你父既亡于他父之手,霍家便是我欧阳家世世代代的仇敌!”
如兰清晰地听见自己凄凄惨惨地大喊:
“母亲!不要……”
忽地又看见徐幻之跪在悬崖边上,手中握着那块玉佩,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自己的名字。
如兰便又心痛地哭着喊了几声“幻之”。
哭着喊着,喊着哭着,如兰觉得自己满面濡湿,便不自觉地伸手去抹脸。
手才抬起来,却被另一只手摁住,那只手掌心干燥而温暖。
睁开眼,便看见了徐幻之的脸。
他伸手替自己抹着脸上的泪,一双狭长的凤眼望着她,微微地眯缝着,眼底盛满喜悦和柔情,他欢喜地低喊:
“你总算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多久没见?三天?还是五天?他竟然长了一脸的胡子。
除了他,映入眼里的是满目的白,白屋顶,白墙,白床单,此时是白天,照进屋内的日光是白的,连向她走近的中年女子,也是一身白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独立病房。
果然,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近来,摸她的头,翻她的眼皮,听她的心跳,折腾着检查了一遍,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