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冰确实是项很容易让人心情愉快的运动,但对于初次尝试的人来说,后遗症也是很严重的。
叶蓁第二天起床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睡梦里被人狠揍了一顿,骨头里都泛着酸痛,那股子酸爽劲,真的是无法言表啊。
林言深不知何时去上班的,只留下一份早餐放在桌上,静静等待着被叶蓁食用。
蛋黄烧麦是她的心头好,牛奶也是她喜欢的红枣味,她有时候会觉得林言深很神,哪怕她的眼神只是在某样东西上停留了几秒,林言深就能猜测出她是喜是恶。
吃过早餐后,她刚到公交站,就赶上了要坐的车,也恰巧也有空座。
车子缓慢的前行中,阳光透窗温温柔柔的洒在了她身上,她看着外面徐徐晃过的景色,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或许是早上吃了喜欢的美食,或许是幸运的赶上了上班的公交车,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好天气,她觉得此时荷包空空的自己很幸福。
被人珍重的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自己,很幸福。
如果生活能一直如此平淡但遂心意,叶蓁觉得就这样活到老死也是愿意的。
但老天却并不想让她永远那么岁月静好的过日子。
周五晚上,她睡前照例给林言深留好饭菜煨着汤,刚关灯躺下,门外就听到了剧烈的响声。
打开门,林言深佝偻着身子就那么沉重的扑到在了她身上。
叶蓁摸到他胸膛的位置湿湿的一片,开了灯后,看着满手的血吓得小小的尖叫了一下。
林言深的白衬衫被鲜血浸染成了刺目的鲜红,脸色苍白的冒着冷汗,看着伤得极重。
叶蓁吓得掉了眼泪,颤着声音的询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林言深靠在她身上,强忍着痛苦,轻声的安抚着,“别怕,先让我躺下吧。”
叶蓁立即扶着人在床上躺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找手机,林言深伤的很重,必须要送他去医院了。
“叶蓁,没事的,没事的……”
林言深蜷缩着躺在床上,痛苦的不成样子了,却还要伸手阻拦她拨打急救电话的手。
“混蛋!你是不想死啊!”
叶蓁情绪有些不受控的冲他怒吼了一声,眼泪拼命的掉个不停,“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林言深会不肯去医院。
她更想不到,这种时候林言深还能对她笑得出来,摸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声音轻得不得了,“我说过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所以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温柔的安抚自己,叶蓁更加难受了,低着头执拗的要去拨打电话。
只是拨出去前一秒,门又被打开了。
进来的年轻男孩穿着一身白大褂,满脸焦灼,叶蓁认得他,是林言深的那位表弟,程渊。
“我说了,没事,我叫了人过来。”
林言深对她说道。
随后的时间,叶蓁一个人站在门外掉着眼泪,里面是林言深隐忍的痛喊,一声声的刺得她心脏都觉得疼了。
“我要杀了乔左那个混蛋!”
最后在程渊的暴怒声中,房内陷入了平静。
叶蓁拉住怒气冲冲的程渊,看了眼屋内,林言深似乎是睡了过去,哽咽着询问,“怎么样了?”
程渊冷冷的瞥了眼她,跟之前那个爱调侃戏弄她的样子截然不同,说道,“缝了十几针,后面起码要半个月不能下床了,你好好看着点吧。”
“哦……”
叶蓁缩回手,整个人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程渊本想直接走人,想了想,忽的又折返回来,盯着她说道:
“请你一定要真心实意的对我哥,他可是为了你,放弃一切,连命都可以搭上的人。”
叶蓁听得心头一震,迟疑了几秒后,问道,“请你告诉我,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程渊一撇头,看着前面幽深的小巷子,沉默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又开口,“算了,是该让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否则我都会替他不值。”
程渊跟她陈述的倒是很明白。
叶蓁只知道林言深为了她跟父母吵架了,所以才会离家住在她的小出租屋里,但她不知道的是,林言深其实跟林家彻底决裂了,林父断绝了他所有的退路,海城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敢留他任职。
所以林言深每天说出去上班,其实根本都是假的。
为了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开销,为了让只剩三百块的她可以不为钱困扰,林言深去找了一份危险的工作。
海城夜场里多得是逞凶斗狠的狂徒,斗殴打群架频繁的如同家常便饭,每每都是不见鲜血不罢手的,但那些人手里大都有些案底,不敢去医院治疗,只能高价请医生上门医治。
可那些皆非善类,半点差错都容不得,这不今晚有个伤重的,林言深并未将人救活,惹恼了一群人,你来我往间,就捅了他一刀子。
叶蓁听得泪如雨下,想起之前林言深脸上的伤,估计也是这样的原因。这段时间她只觉得自己过的轻松愉悦,但从未深究过岁月静好的背后,是林言深默默地替她抵挡着那些困苦的。
程渊见她哭的伤心,又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叹息一声道,“好好照顾我哥吧,你能知道心疼他,也不枉费他为你做的这些了。”
话落,转身气势汹汹的走了。
活是乔左那王八蛋介绍给林言深的,他得去找那小子算笔狠账去!
……
林言深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眶红红的叶蓁,毫无血色的唇浅浅的勾了下,说道,“辛苦了。”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叶蓁情绪已不那么激动,见他醒了只是点点头,转身去端了水来,说道,“洗洗吧,我熬了粥,可以喝点。”
她帮着林言深简单的洗漱,随后一勺一勺的喂着粥给他吃,整个过程表现得极其平静,平静的让林言深有些慌神。
“昨晚……”林言深靠坐在床头,看着正给他递勺的叶蓁,迟疑了几秒后问道,“程渊跟你说了什么吗?”
“嗯,说了些。”叶蓁喂了一勺后,淡淡应道。
“说了什么?”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叶蓁垂眼搅了搅手里的粥,语气依旧很平淡。
“现在就说。”
林言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难得凌厉起来。
他知道此刻不让叶蓁把心里话说出来,等到以后有些事情就挽回不了了。
叶蓁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长长的沉默横贯在两人之间,许久后,才听到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我们算了吧。”
“什么?”
林言深脸色一变,问道。
叶蓁又不说话了。
“说清楚了,什么算了?”林言深篡紧她的手,声音越来越严厉。
叶蓁被他逼迫得抬起了头,眼眶红的厉害,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再次说道,“就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以后不要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说分手吗?”
林言深目光冷得刺骨,盯着她问。
叶蓁垂眼沉默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林言深又问,声音里突然有些悲伤的感觉。
叶蓁觉得自己真像个罪人,眼泪一滴一滴的砸进了手中的碗里,哽咽着回答,“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耽误了自己前程,你可以过得更好,为我不值得的……”
“所以你是怕耽误我才想分手的?”林言深问着。
叶蓁抬眼,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我承担不起耽误你前程的罪名,我更怕将来,你会后悔,与其以后让我们两个都痛苦,还不如现在断了好。”
她话音刚落,林言深就就轻轻的笑出了声。
叶蓁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那么温柔好看。
“还好,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才提的分手。”林言深表情又变得柔和了,目光却很深刻,“叶蓁,我在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自己承担,不需要你来背负。所以你不要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推开我,分手这件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因为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讨厌我这个人了,那么不用你说,我也会自己放手。”
叶蓁听着,眼泪又克制不住的汹涌而出了,摇头哭着回答,“我不讨厌你,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她怎么会讨厌这个男人,这个人给她所有温暖的男人。哪怕是让她说违心的假话,她都是无法说出口的。
“那就好。”林言深心疼的摸了摸她满是泪的脸,“傻姑娘,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相信我的真心,不要总是这么的患得患失,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就绝对不会食言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叶蓁泣不成声,点着头哭得不能自己。
在那一刻,她彻底的卸下心防,她真的相信,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厌弃自己了,林言深也会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