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穆家庄园,静谧安宁。
昏黄路灯下的甬道上,未熄火的车静静停在那里,车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
穆泽坐在驾驶座上,头往后仰靠着,双眼紧闭。
“老大,查清楚了,凯悦这边说那两个女孩是半个月前招来的,您今晚碰见的那个叫叶蓁,另一个叫陶子,一起从小山村里出来的,好像跟大嫂并没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常杰的声音传了过来。
穆泽依旧闭着眼,没有回应,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那双浅褐色眸子缓缓睁开。
沉寂良久,他突然推开车门,径直走向了前方的家里。
“穆总,您回来了。”阿芬见到他,急忙问好。
“太太睡了吗?”他淡淡问道。
“没有吧。”阿芬回应了一声,瞥了眼穆泽,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晚太太等了您好久,刚才才进房的。”
穆泽微微皱眉,就连佣人言语间都对他颇有微词,看来,他这个丈夫确实做的很糟糕。
“好。”
他简单回应了一声,开门进了卧室。
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床丄的女人见他进来,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柔声喊着,“阿泽,你回来了。”
穆泽立在床边,垂眼看着她。
她穿着浅粉色的真丝绸面睡衣,微卷的长发拢在一边,眉眼精致温柔,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欣喜的看他。
脑中蓦地回想起刚才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女人,真的是一摸一样的脸。
“怎么了?”
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床上的人掀开被子下来,走近他。
然后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温軟的依偎在了他怀里。
穆泽深吸口气,平日里都会拒绝对方主动亲近的他,此刻却仍由着她动作。
“我好想你。”
怀里的人仰头,轻軟的说着。
穆泽盯着她的脸,想起刚才与那个女人的吻,眸色微沉,忽的抬起怀里人的下巴,瞬时低头。
两片唇将要贴在一起时,他脸猛的一偏,又避过了这个他主动开始的吻。
复杂汹涌的情绪搅乱着他的心神,整个人僵立着一动不动。
不一样,不一样,跟刚才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个女人让他渴望,让他沉沦,让他想要失去理智,可此刻怀里的人,他只有满满的抗拒。
可明明,怀里的这个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曾经疯狂想要占有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就连简单的拥抱都难以做到。
“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怀里的人声音发颤,充满了伤情。
“对不起,我今天太累了。”
因为愧疚而感到不安的他往后退了一步,丢下一句话后,进了书房里。
独留下女人落寞孤单的站在暗影里。
良久后,许媛才把目光从书房移开,挪步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静静凝视着梳妆镜里的脸,伸手抚了抚眉眼,脸色逐渐阴郁起来,心里的声音在愤怒的叫嚣: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她的脸已经跟江渺的一模一样了,明明她已经代替了江渺成功嫁给了穆泽,为什么这个男人却不像当初对待江渺那样的对待自己?
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吗?否则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冷落自己!
……
穆泽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褐色的小药瓶,倒出,咽下。
结婚前,他因为江渺终于肯接受了心理治疗,病情本来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近半年里,他时时刻刻觉得心绞难忍,似乎比当初还要严重了,到了现在,竟然需要靠着药才能正常生活。
是药都有副作用,所以他失眠严重,甚至可以好几天不合眼。
他熬到了后半夜,再次出了门。
暮野俱乐部顶级VIP包厢门打开,他踏步进去,就见沈司寒叠着一双大长腿搭在沙发上,慵懒的喝着酒。
他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用同样的姿势坐下,瞥了眼沈司寒身上的正装,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道,“新郎官不去婚礼现场,怎么来这里喝酒了?”
沈司寒三天前跟他说要结婚,他说不参加,因为会白跑一趟,浪费油钱。
现在沈司寒出现在这里,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逃了。”沈司寒说的干脆。
“不是说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吗?”
“突然就不喜欢了。”
穆泽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仰头喝下那杯酒,淡漠的吐出两个字,“人渣。”
“我是人渣?”沈司寒靠在沙发上,冷哼一声,悠悠道,“我好待悬崖勒马,在婚前做出了决断,比你这个在新婚夜出去喝酒消遣的人强上百倍,我要是人渣,你说你是不是连个渣都不算!”
逃婚的沈司寒心情不算好,对好兄弟都嘴上不留情。
穆泽倒也没反驳,一杯酒下肚,他拿起桌上的火柴盒,轻轻一滑燃了根烟,随后烟圈从他嘴里冒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沈司寒盯着他,嗤笑一声,“一年多了,你还让人家獨守空房呢?当初不顾老子反对,一定要提前收购穆家股份,千辛万苦终于把人娶到手了,结果就这样糟蹋?”
穆泽沉默的抽着烟,并没打算搭理他。
“你小子……”沈司寒瞥了眼他两褪间,讥诮一笑,“该不会是那里有毛病不好意思说吧。”
“来来来,把裤子脫了,哥给你看看,保准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沈司寒很不爽,一定要激怒这闷葫芦才肯罢休。
“你说得对。”穆泽唇边烟雾缭绕,淡淡应道。
“我靠!你真有问题呢?”沈司寒吓得弹坐起来,震惊的问。
“我是人渣。”
穆泽头往后仰靠,喉结滚动之间,吹出一缕烟雾,“连你都不如的人渣。”
因为他到现在,脑子里竟然还徘徊着在凯悦会所里,与那个女人的亲吻,无论他怎么控制,都会想起,甚至还有着回味的念头。
一个已婚男人,竟然满脑子想的是老婆以外的女人,他可真够混蛋的!
沈司寒愣了一下,随后又躺回去,懒懒笑道,“难得你还有这觉悟,人渣!”
“对,人渣!”
穆泽闭眼,烦躁的重复。
沈司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着跟进来的常杰,问道,“给我说说,他这是怎么了?”
常杰小心的观察了下穆泽的脸色,似乎并未有阻止的意思,就把在凯悦会所遇到叶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长得真有那么像?”
“很像,连老大都辨认不出的程度,双胞胎都不一定能那么像。”常杰点点头,现在回想起,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我倒要去看看了,叫几个人一起去凯悦,老子正好去查账!”
穆泽掐灭手里的烟,静坐了一会儿,才道,“走,查账。”
常杰脚步一绊,瞄了眼老大的表情,他怎么觉得老大跟寒哥一样,拿着查账当幌子,主要就是为了去看那个跟大嫂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呢。
……
叶蓁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她扶着昏沉的脑袋,就见陶子双眼红肿的坐在床边,不停抹眼泪。
她强打着精神安抚好陶子后,才注意到所处的环境,貌似是会所的包间,怔愣了片刻后,她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被那个老色鬼给……”
“没有没有。”陶子急忙摆手,着急的安抚着她,“咱们的大老板救了你,那个可恶的经理也被开除了,咱们没事了。”
“大老板?”叶蓁茫然的问着,醉酒之后的事情她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嗯嗯,大老板手底下的人说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再也不会强迫我们做那些、那些……”
陶子说着说着,又害怕的哽咽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叶蓁抱着她,想起昨晚上的事儿,也后怕的很。
“可是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蓁蓁姐,我们晚上是不是又要睡在大街上了,我好怕哦……”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她叹息一声,摸着桃子的头,宿醉之后的头更疼了。
等两人恢复情绪后,梳妆整齐了,再次进入了岗位之中。
因为她宿醉昏睡,所以被调换到了晚班。
晚上九点,突然有人喊她,说是来了了不得的大客户,要她去帮忙,她没多想,便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