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会有关心的话语和问候。
只有放下报纸的父亲那失望的目光。
“我先回房间里写作业了……”徐杏南知道她要做什么才能不让自己的父母亲生气。
“哎……真是的,如果是个男孩该多好。”
看着徐杏南走入房间里,徐父才嘟囔了一声,将报纸再度拿了起来。
靠在门背上的徐杏南,只是咬着牙齿,她不太明白。
她是个女孩,这到底是谁的错,又到底错在哪里?
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孩?
她本来就是一个女孩,花季的少女,却每天要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
她抱着自己的泰迪熊起夜去上厕所,却撞见了在客厅里看深夜电视的父亲。
“……”
“哎,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当她进厕所之后,她便会听到这样的哀叹。
当她写作业的时候,他的父亲路过她的房间,瞧着她的背影。
“如果是个男孩的话……”
她是徐杏南,名字里带个南,但却永远不会是个男孩。
并且还要一辈子背负一些挥之不去的沉重阴影。
“如果我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爸妈也不会每天看不起我,他们也会正眼看待我,我的生活本不该是这样,我也想和别的小孩一样……”
天真的徐杏南以为自己只要打扮得像个男孩,她就足够能唤醒自己父母心中的“爱”。
但是她失败了,她迎来的只是更加失望的白眼,甚至是咒骂。
“你是在讽刺我生不出男孩吗?!滚回你的房间里写作业去!”
剪掉了头发的徐杏南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让父母亲满意,她做的还不够好。
于是她开始变成了一个假小子,跟那些自诩混混的人学着抽烟、喝酒吹牛皮,插科打诨逃课都是家常便饭。
她以为这样子便能让她变得更加……
MAN一点,她的父母也会因此多喜欢她一点。
但是直到她二十五被父母逼着去相亲的时候,她也依然在骗自己,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是我还不够男人吗?”徐杏南微笑着对天空问道。
“为什么要装男人?性别并不能说明什么。”高青问道。
“不,也许对你来说,性别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徐杏南道。
“你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我会生气的。”高青将手中的奶茶放到一边,他严肃地站起来,来到徐杏南的身前,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的责任和义务便是帮助每一个向我寻求帮助的人,迈过他们心里的坎。”
“别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是认真的。”高青盯着徐杏南的双眼,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徐杏南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了好半天。
最终她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高青高大医生,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好,现在我们去吃饭吧!”啪啪啪地拍着高青的背,徐杏南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带着他向着旁边的摊子走了过去。
高青的正经最终无功而返。
显然徐杏南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些东西,她可能欠缺一点必要的勇气。
就像高青没有勇气去面对陌生人一般,她也有着自己无法面对的东西。
怎么勉强得来呢?
和徐杏南留了微信顺便在她的要求下合照了一张后高青便回到自己的诊所,虽然是周六,但是他在诊所的时候依然是开业的。
在这人情逐渐稀薄的年代,前来心理诊所寻求安慰的,大多都是压力比较大的上班族。
高青见过很多人,有情绪失控称所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年轻女孩,也有骂骂咧咧控诉自己上司和同事的白领社畜,还有和客户聊了十几个小时在生意即将达成之前对方反悔而吐血昏迷的销售。
只能说这个年代,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钱赚不到,父母、家庭、婚姻、房子这些无穷多的事情就压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看不见前路,也觉得迷茫。
高青刚毕业的时候也就像他们一样,所以后来他开了这家诊所去帮助别人度过眼前的难关。
“我记得……今天有个姑娘预约了下午三点的时间吧?”高青坐在办公椅上,拿出手机瞧了两眼。
似乎是新面孔,至少他的老客户名单上并没有对方的名字。
“铃铃铃~”
就在高青出神地看着手机里自己和徐杏南的合照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挂在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
“打扰了医生,我是昨天预约过的。”
“木香兰小姐对吗?请坐。”
高青看着对面那穿着休闲的针织衫扎着马尾的女孩坐了下来,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着急,我先帮你去泡杯茶或者咖啡吧,正好我自己也想要喝一点,你更喜欢茶还是咖啡?”高青问道。
“咖啡,谢谢高医生。”木香兰也礼貌地笑了一下,她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不用谢……”高青愣了一下,他寻思着这女孩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来他的诊所呢?
“嘛,还是先去泡咖啡吧。”
高青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很快他就端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
“有点苦,所以我都自作主张加了一点糖,不用客气,木小姐。”
“你好像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烦恼的样子。”
高青端起咖啡,他确实有着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但那是针对陌生人的,在这个诊所里坐着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几乎全知全能的医生,聊天、说笑话?这些当然都不在话下。
“倒也算是职业病了,毕竟在工作中,可不能让自己的患者觉得自己不靠谱。”高青望着欲言又止的木香兰小姐,对方现在对自己仍然抱有警惕,毕竟虽然是医生,但是将自己的隐私说出口,也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没关系,木小姐,冷静一下,你平时喜欢听谁的歌呢?”高青又问道。
“莫文蔚的。”木香兰说道。
“好,我明白了,我在听。”
高青打开手旁的电脑,接入旁边的音箱,然后放了一首舒缓的莫文蔚的《阴天》。
“有什么烦恼或者心底事的话,说出来吧,我作为一名医生,保护患者的隐私是我的职责。”
“如果世界上连医生都已经无法被人相信了,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相信可言呢?”笑了笑,高青有些潇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