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SAI
进藤光好不容易拥有的休假就这样被破坏了,从塔矢亮那莫名其妙的电话开始,他还没穿好衣服,棋院,杂志社,和谷,伊角,社……一大堆人的电话接踵而至,棋迷,朋友,前辈,最后竟然塔矢亮的父亲也从中国打来电话,进藤光还没搞清楚状况,仓田厚的电话终于到了。
“进藤光,还没起来,怎么搞的,我订好机票了,下午三点的,直飞首尔,你马上到棋院来!”说完就要挂断电话,进藤光有点火大,什么直飞首尔,他下午说好要去爷爷家的。怎么就直飞首尔了?北斗杯不是交给塔矢亮了吗?这么点事儿都搞不定,这家伙怎么搞的?冲着话筒,进藤光大吼:“仓田,你说清楚点好吗?什么直飞首尔?怎么回事?”情急之下连礼貌都忘记了。
“KAO,你还不知道?你什么脑子啊?”仓田厚也开骂了!
“仓田先生,您说清楚点好吗?”进藤光终于穿好了裤子,下楼找了个地方坐着,帮自己倒了杯水。
“没有人告诉你吗?塔矢亮也真是的,我那徒弟,松田小子,被韩国那主将逼得中盘崩溃,回来有那小子受的———”仓田厚似乎也说得口都干了,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女孩,真厉害,高永夏的徒弟,你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吗?”进藤光有点反应过来了,中盘,崩溃,不会吧?他自问,松田那孩子年纪不大,实力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啊!
“秀策,典型的秀策流,我刚看了棋谱,你知道我想到了谁?近藤,还记得SAI吗?当年胜了塔矢行洋的SAI!”仓田厚大叫。
不可能!进藤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SAI已经不在了,SAI,就是佐为,可,藤原佐为已经不在了呀!
近藤光手中的水杯碎了一地,他控制着内心的莫名情绪,有些颤抖地对仓田说:“我知道了,仓田前辈,我马上过来。”
是佐为吗?近藤几乎有些恍惚地出了门,心里只是在默念着——佐为,是你吗?
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佐为,夺得本因坊后,他梦到过佐为,后来,就再没有,藤原佐为,你在哪里?
这些年,只要听到一点点关于秀策的消息,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跑去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点佐为的信息。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收下浅野这孩子,什么都没有………
每年的五月五日,他都会到秀策墓地祭洒,可是,佐为再也没有出现在梦里。
佐为,你到底去了哪里?
进藤光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棋院,平日安静的地方,没有比赛日,却突然人声鼎沸。
他的到来更引起了一阵哄闹,古濑川第一个截住了他,迎头便发问:“近藤本因坊,您都知道了,韩国女棋手用了秀策流中盘胜了松田三段,您对此怎么看?”
“是啊,北斗杯举办以来我国棋手输的最快的一次,赛前塔矢老师跟您透露过什么吗?”
“而且用您最擅长的秀策流,您———”
记者们七嘴八舌,进藤光根本没听清说了什么。
伊角直接拉住近藤光,低声说:“太不可思议,近藤,高永夏的弟子———”
近藤寻找着仓田厚肥大的身影,找不到,索性大喊———“仓田前辈,我来了,你在哪里?”
仓田厚从人群里伸出一只手,一个含糊的声音传来:“拉我一把,近藤!”
进藤光冲进人群里,费了九牛之力把仓田厚救出来,已经完全没有了王座的风范。顾不上这些,仓田拉上近藤光,几乎以不可能的速度飞奔出了棋院,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到机场时刚过午饭时间,仓田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开始狼吞虎咽。
进藤光则吃不下,恨不得马上飞到韩国。
“我说,仓田王座,有当时的棋谱吗?”
“唔……”仓田从衣袋里摸了一张纸塞给近藤,嘴里还塞着东西,支吾道:“你先看看吧,要不是你在这里,我还以为是你在跟松田小子对局呢!”
近藤没有说话,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棋谱,严肃地问:“仓田,她,是谁?”
“高永夏的徒弟,叫,苏曦夜,今年十三岁,刚升上二段———”仓田满脸是饭粒,丝毫不影响一脸正经地解说:“确实很厉害,去年的女名人战进入了八强,而且——”
“SAI———”进藤光的冷汗都下来了,尽管天气还很冷。
“你看出来了,除了SAI,还有——”
“高永夏,林日焕……就像,SAI在学习韩国围棋———”
“全中!”仓田兴奋地抹了一把脸,叫道,“不愧是一直保持本因坊名号的进藤光啊!”
“可话说回来,SAI出现在网络上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苏曦夜还没出生,这怎么解释呢?”仓田转脸又一阵苦笑。
是啊!佐为,难道?
进藤光觉得应该不可能,可心里又有些期许,他立即拨通了爷爷家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臭骂声,他忘记下午约了爷爷。听完老人的骂,近藤急切地问——那个,从前那个旧棋盘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