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挡不住三个人的目光,姜澜庭嬉闹的笑容缓缓收敛一点,也松开了律令非的手。雨声从淅淅沥沥变得噼里啪啦,仿佛昭示一场红杏出墙的现场激化。
可三人相对的事实却并不完全如此。
“表哥,你怎么来了?”姜澜庭面对荀长颢并无心虚躲避。
“我来找她。”荀长颢直言。
“找我干嘛?”律令非目光沉着。
“红豆说你每天不知道跑出去做什么,他们担心你。”荀长颢走到二人跟前,几乎伞贴着伞可律令非并没有向他走来。
“我没事,他说没有伞,你这当表哥的要不要送他回去?”律令非把姜澜庭甩给了荀长颢。
“那你呢?”荀长颢在意道。
“我……”律令非望去雨意朦胧的街路,心中思忖休止,“我跟你一起送吧。”
姜澜庭有一丝得意,律令非却将他一把推向了荀长颢。三人同行雨路,律令非在前,两个大男人同撑一把伞跟在后面。
但更让荀长颢惊讶的是,律令非能准确无误地带路到王府,完全是轻车熟路。
“到了。”律令非止步于台阶前。
荀长颢送姜澜庭到门内,便有下人提伞来迎。
“表哥不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荀长颢望向律令非依然站在雨下。
“那本王不强留了。”姜澜庭的目光也向律令非瞥视。
荀长颢即刻告辞转去了,走过律令非身边也没有停留。姜澜庭目送二人远去,心中不禁滋生一丝微妙滋味。
归途中,荀长颢在前,律令非在后。
“你对王府的路很是熟悉?”荀长颢蓦地停下脚步。
“之前去过一次。”
“你不顾风雨地出来,是为了殿下?”
“你别误会,我只是凑巧遇到他,他就是个无赖,非让我送他回去而已。”律令非一句话解释。
“那你为何这些天日日跑出来?”
任荀长颢的语气再心平气和,律令非却是眉头一皱听得不耐烦起来。
“我的事不用你管!”律令非几日的情绪猛地爆发出来,“我们之前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别真当自己是我的谁了,你凭什么管我去哪儿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那都与你无关!”
律令非大步流星地扫雨而去,她终究是一匹野马,早已被人松掉了缰绳,自由且孤独。
“我到底在想什么,哪有什么纪宁会出现在这里,纪宁已经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律令非胸膛里自我赌气发怒,她一直说荀长颢沉浸在儿女情长里无法自拔,她自己又比荀长颢清醒几分?隐藏的感情一旦触及,便是飓风海啸,洪水猛兽。
雨停了,天晴了,纪宁没有回来,荀长颢也没有出现在律令非面前。
荀府收到了夜下臣的偷盗预告,惊险而刺激的猫鼠游戏一触即发。
夜下臣不会无端去某一个人家偷盗财物,但荀侯府里,律令非最近掌管财政,她知道荀长颢根本没有任何不法收入。
“二嫂!”荀长乐火烧眉毛地跑来凌霄苑找律令非商议此事,“夜下臣为什么来我们府上啊,二哥受命抓他,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不是他的伙伴吗?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偷自己家?”
“上次之后,夜下臣再也没有找过我,不知此番究竟是何意图啊?”荀长乐十分心急,“夜下臣要来府上偷东西,二哥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抓捕夜下臣,怎么办啊,长乐不想夜下臣被捕,但也不想二哥任务失败!怎么办啊二嫂?”
律令非不觉得夜下臣是有意挑战律法和荀长颢,空穴来风一定有因。
“如果不是荀长颢做了贪财的事,那难道……”
夜下臣专偷不义之财,府上女眷没有敛财的条件。律令非自然而然地怀疑到荀长献和荀长仁兄弟两个人头上,更何况他们刚刚有了新生意。
夜下臣将至,因公为私,律令非都得调查一番。她先去到海棠苑,戚婉和荀长仁正关起门来对账,此番竟对律令非也不再防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律令非有丝毫怀疑。
“二嫂啊,这不是夜下臣来嘛,婉儿怀疑我敛不义之财,非得看我做生意的账簿。你说说哪有人怀疑自己相公的?”
一番询问,律令非对三房打消了怀疑,他二人都是谨慎之人,若是做了坏事岂敢暴露在自己面前?
离开海棠苑,律令非再去莲荷苑,荀长献没有去吏部处理事务,在房里踱步,神色有一丝紧张。
“大哥。”律令非一唤,荀长献的脚步也就停了下来,即刻摆起一副长房的架势,“二不知弟妹有何贵干?”
“有关夜下臣发来盗窃预告的事,不知道大哥有没有什么见解?”
“没有!”荀长献矢口否认,满口不屑,“那个夜下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咱们是何等位高权重的府邸。今夜他敢来,还想偷盗财物,二弟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荀长献一副气势如虹,胸有成竹的架势,对他自己在吏部任职的事闭口不谈,但还是着急将钱财收藏,还美其名曰夜下臣觊觎富贵。
律令非对荀长献留了一份心眼,从莲荷苑出来,她遇见大力部署岗哨的唐宋,尤其嘱托道:“夜下臣尤擅长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一定要千万小心别中计,特别是规定的岗哨,没有得到指令不得离开固定位置。”
“唐宋。”律令非唤了一句,唐宋即刻笑脸迎人地跑来了,“属下见过夫人。”
“你布置得怎么样了?”
“相当严谨,夫人大可放心,夜下臣的惯用伎俩大人已然研究透彻,今夜上演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必定让他有来无回!”唐宋十分自信,“这夜下臣真是不知好歹,属下原以为他是个真侠盗,此番居然敢对廉洁奉公的大人动心思,真是吃了猪油蒙了熊心豹子胆。”
“你就这么相信你家大人?”律令非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没有怀疑。
“那是自然!”唐宋毫无二话。
“你真是个好下属。”律令非欣慰道。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但我们大人好,我们当下属的自然也正直无私。”
“你继续去忙吧。”
律令非并不怀疑荀长颢,在她心目中,他绝对是个好人好官。
“问题一定出在别人那里,但夜下臣今晚就会来,现在调查已经来不及。荀长颢既然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那我这次就先观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