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心跳的感应，还是如此温热亲近。
——周杰伦 《夜曲》
季节更替，风最为写意。
深秋的风，一点都不留情面，风一过，大片大片的落叶扑簌着落下。
操场大树下，落了一地的枯黄树叶，被风席卷着，在地上半空打旋。
程瑜坐在下面，像是石化了的一尊泥塑，她远眺的眼神没有聚焦，像是看着远处，又像是什么都不看着。
许辉走过去，挨着她在旁边坐下，程瑜闻声回头，就见他在旁边盘膝坐下，离她距离很近，却什么都没有说。
程瑜坐在原地，淡淡的收回了眼神，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坐着，从日头西斜，一直坐到了落日余晖染红半边天，再到残阳的最后一丝红橙色的光晕被地平线的黑暗完全吞噬。
天近黑，程瑜舒展了下上身，痴痴的收回目光。
她在看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这样不被打扰的安静，让人心神宁静，没有那么多悲痛萦绕在她周身。
“天快黑了。”许辉突然出声，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却仍旧清晰有力。
程瑜像是没有回神一样，重复道，“天，快黑了……”她的语气落寞，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回到家，冷冰冰的屋子里，没有一丝活物的动静，天黑了，她也没什么期待而已。
从前，她期待周末，期待能够在周末回到她觉得温暖的地方，现在就连周末也不值得期待了。
身后的路灯依次点亮，惨淡的灯光错落在人影上，光斑晃动，整个人影都在扭曲晃动。
夜色冰凉，程瑜目光慢慢聚焦，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影子上，是负担也是累赘，所以她的所有情绪都不能够宣泄，那是阻碍大人们前进，不懂事的行径。
程瑜有些倔强的不想流泪，更倔强的是不想回去而已。
许辉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他动了动上半身，往前挪了下，“只要你的记忆力有她，她就一直都在。”
程瑜回头，那一瞬，许辉的眼底盛着路灯白亮的光色，像是荡着清水，璀璨明亮，落在她眼底，像是照亮了她黑漆漆的心房。
或许，只是那句话的意义，也或许只是那时他的一个眼神，让程瑜的心得到了一丝莫名的安抚。
从奶奶过世，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难过有，悲伤有，而看到父母亲人对奶奶过世的无动于衷来的悲切似乎更甚，还有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遗憾……
种种情绪，浪潮似得打来，让她没有办法再有精力对抗。
而这些情绪在程颐峰和徐芸的眼里，全都是她不懂事的行径，程瑜勾了勾唇角，想到他们的指责，露出个讥讽的笑来。
许辉没有见过这样的程瑜，她笑里掺杂着无奈和讥讽，和年龄不符的一个带着沧桑的笑。
“程瑜，时间会冲淡一切，好的，坏的。”
他的声音轻缓，像是催眠一样，落在她的心坎上。从前，无数的大道理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总是那样惹人反感，而每次从他嘴里说出来，程瑜或多或少都能听见去几句。
在她怔忪的一刻，他利索的起身，弯腰在她肩膀拍了拍，“天黑了，走吧，该回去了。”
程瑜起身，跟在他身后，无形中，踩在操场上的脚步声，渐渐的重叠，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落在了一条水平线上。
虽热有些伤痛并不是一句安慰就能够真正得到抚慰，但是，有人聆听才是最重要的。
日子虽然过得照旧浑浑噩噩，令人难过，但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程瑜的心情还是和前几天不一样的。
她站在教室外深吸了口气，走回位置上。
许辉比她早到，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桌上摆了许多的书，人先埋在里面睡了起来。
程瑜看了他一眼，心想还说她，自己觉难道不多吗？！她想着坐回位置上，将书包塞进了桌兜里，一低头，就看到了桌面一个奇丑无比的东西摆在她的课桌上。
程瑜呆了下，转头看了眼许辉，他睡的似乎真沉，紧了紧胳膊，蹭着脸紧闭着眼。
桌上的那东西可以用玩偶来形容，外面用白色的演算纸裹了一层，脑袋上用笔画着五官，样子仔细分辨起来的话，像是红太狼。
不是那图案画的有多像，而是紫色的眼影还有红色的唇色太显眼，加上纸片剪成的平底锅形状，想不认出来都难。
程瑜从桌上把这个玩偶拿了起来，才发现纸里面是包了机械零件的，她的背后有一个按钮，还被人在纸作的衣服上写了四个字：“开关启动”。
四个字笔迹草率飞扬，从程瑜在许辉只写一个名字的课本上见到过的。
她看了眼还在睡觉的人，抿唇笑了笑，按下了那个开关启动器，红太狼挥着手里的平底锅，耍了全套的秧歌舞，结束之后，又使了一套暴力平底锅飞揍。
歪歪扭扭的动作，加上那滑稽又丑的样子，程瑜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儿？”
许辉慵懒的声音传来，程瑜转头，见他已经醒来，胳膊放在桌子上，侧着身舒展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男孩子长手长脚，伸出去的手臂强劲有力。
程瑜收回余光，嘴上嫌弃道，“丑死了。”
“还我。”许辉一伸手，作势要从她手里抢回来，程瑜一惊，抱在怀里，皱着脸道，“送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许辉挑眉，“看在你这么喜欢的份上，算了。”
程瑜？？？她有说过她喜欢了吗？程瑜翻了个白眼给他，许辉伸手去躲，她宝贝似的将这个丑丑哒的红太狼放在了桌兜里，和她的葫芦娃放在了一起。
许辉拿眼角的余光瞟到程瑜小心翼翼的放好那只红太狼，嘴角一扬，脸上的笑明显的不能够再明显。
前排的李想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看到许辉脸上的笑，他皱眉白了眼许辉道，“大早上，你中邪了，笑的这么和个二傻子似得？！”
畅冉闻声，忍不住也回头看了眼，早上，她看见了许辉坐在位置上画了一个丑丑的东西，正好奇，刚才听到声音，她主要想看看程瑜脸上的表情。
见程瑜脸上染了层淡淡的笑意，畅冉转过头，抿着嘴也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