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生意，她急什么？
吴凌云笑意微僵，低着头干咳两声，借以将自己的尴尬遮掩，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两人有没有吃过饭。
“唔，管事不提倒罢，现在听着还真有点饿，林安你呢？”
陆林安点头：“有点。”
两人视线落下，吴凌云顿时了然：“来人，准备午膳。”
不过小半个时辰，厅堂里摆上一桌丰盛的午膳，桑恬和陆林安刚坐下，就听门外小厮跑来。
“管事，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再次进来一人，桑恬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眼眸微微眯起。
进来的是个中年人，一身褐色长袍，长相端正，那是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稳重的那种正，周身气势威严却又莫名有种亲和。
这就是吴家的当家人？
桑恬垂眼，心中暗暗赞叹，这位当家人光是明面上就叫人不敢小觑了。
“桑夫人，陆公子，久仰两位大名啊，今日能来我这吴府，倒是叫我这里蓬荜生辉呐。”
“客气，我就是个乡野村妇，可当不得吴老爷这句夸赞。”
“哎，桑夫人莫要妄自菲薄，这青川城上下谁人不知夫人的鱼是百里挑一的？凌云，你还站在这里作甚？速速去将我书房里备好的礼物拿来。”
“是。”
吴凌云应声而去，中年人做了个自我介绍，告诉桑恬他名为吴霸，是吴家的现任家主。
三人在桌边各自落座后，吴霸叹息着说吴家不易：“那墨家多了个印刷，在京中贵人面前露脸，还得了赏赐，我吴家呢？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被墨家在上面压着，唉……”
摇头，吴霸伸手给陆林安倒了杯酒：“也是我吴霸时运不济吧，来，在下敬你。”
一杯酒端起，吴霸一饮而尽。
如此爽快的模样，让陆林安不得不跟着喝。
眼看两人喝的越来越多，吴霸面色不变，可陆林安却眼神迷糊，桑恬忙出声按住他：“吴老爷不好意思，我家夫郎不胜酒力，这酒还是不喝了吧？”
两人视线对上，吴霸倒酒的动作顿住，片刻后恍如无事地收回。
“哈哈，是我唐突。”
微微一笑，桑恬对此不做任何回应。
气氛僵硬之时，吴凌云拿着个盒子回转，在桑恬的视线里恭敬地交到吴霸手中。
“老爷，您的盒子。”
“嗯，麻烦你了。”吴霸接过盒子，随手便将之递给桑恬，“这是我准备的一份薄礼，不知能不能入夫人的眼？”
朱红色的木盒上雕着祥云，厚重而又大气。
桑恬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笑道：“吴老爷可莫要妄自菲薄，您的薄礼，怕是我这个妇人一辈子都见不着的珍品。”
吴霸：“……”
看着桑恬，他竟不知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暗中嘲讽。
吴霸向来对着的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还真未见过像桑恬这般的人。
就在此时，吴凌云低低地咳了几声，提醒道：“老爷，饭菜快凉了。”
“对对对，饭菜快凉了，先吃，先吃……”转过头，吴霸看眼吴凌云，绕是他再有谋划，此时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另一边，桑恬垂眼间遮住了自己眸中的变化，别以为她看不出吴霸的打算，想借助拿人手软这点让她退步，可能吗？
她又不是真正的乡野村妇，怎么可能跟着他走？不过堂堂一家之主就只会这个吗？
余光扫过吴霸，桑恬心里有些失望。
午膳吃的各怀心思，等结束后几人换了地方，再坐下又是一番东拉西扯。
明明话就在嘴边，可就是没有一人说出口。
眼看着日头逐渐西落，吴凌云重重咳了几声：“老爷，先前有人请您去喝酒呢，要不桑夫人就由我来招待？”
桑恬神情微动，视线从吴霸移到吴凌云身上：“原来吴老爷还有约啊，那我等就不在此逗留了，告辞。”
吴霸嘴角一抽，便是吴凌云都没做好准备，这话才出口就迎来告辞的言语可怎么行？
“桑夫人莫急，我吴家还有些东西要送您呢。”
“是吗？”桑恬做出惊讶神色，轻笑道，“吴管事可别太客气，我觉着这盒子已经足够了。”
虽不知盒子里的东西是何，但能让吴霸这个一家之主说出特意准备，桑恬便知晓不会差。
两边视线对上，桑恬嘴角的笑意加深：“今天挺好，挺好。”
接连两个挺好让吴凌云神色有些发愣，他下意识望向吴霸，只觉完全搞不懂桑恬。
“哈哈哈……”吴霸突然大笑，而后说出与造纸完全不搭边的话，“今晚青川城有个灯会，虽说不算好可也挺热闹的，要是不嫌弃的话，让凌云陪你转转如何？”
“好啊。”
避开之前的东拉西扯，谈到灯会后，桑恬与吴霸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见状吴凌云也明白了，这位今天根本不想谈造纸的事情，想通这点，吴凌云脸上的笑也跟着变深。
“灯会最有趣的便是那猜谜，谁能告知谜底，那花灯便是谁的，北城那边还有不少吃食摊子，我想应该能让桑夫人满足而归。”
“哦？”桑恬绕有兴致地看他，点头道，“那我可得去瞧瞧了。”
丝毫不提他们此行进城的目的就是灯会，满脸的无辜连吴霸和吴凌云都没看出问题来。
时间转瞬到了晚上，九月的晚风吹来，丝丝凉意让人十分舒爽，桑恬和陆林安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个笑吟吟的吴凌云，连步伐都比往常慢了几分。
整个青川城灯火通明，随处可见打扮好看的男女走过，或是成群，或是独身，桑恬瞧着面上神情都柔和许多。
“这灯会确实挺热闹。”
“青川城一年也就两次，多是未婚男女，有那看对眼的便会交换信物，也可以说是相看的日子。”
吴凌云跟在后面解释，桑恬了然，说是相看其实就是相亲，不过这里的男女倒也爽快，没那么多拘束。
靠近北城门时蓦然传来阵香味，桑恬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个男声传来：“打！我看谁敢出头！”